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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安荷塌回門檻,覺得頭有些暈沉,猛地向前一栽,竟跌入一個堅實的懷抱之內,抬頭便看見蕭渡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孔,耳邊響起他溫和而醇厚的嗓音,“怎麼總是這麼不小心。”
一旁的安荷和李嬤嬤連忙朝他行禮,隨後立即識趣地找了個由頭離開。蕭渡扶她在院內的涼亭中坐下,又小心地看了看她的腳踝,問道:“還疼嗎?”元夕神情恍惚地搖了搖頭,眼淚卻再也忍不住地跌落下來。蕭渡嚇了一跳,正要詢問,只見她盯著他認真道:“墜兒她,根本不是自殺得!”
蕭渡目光一斂,道:“你剛才見過她的爹孃了?”
元夕瞪大眼,道:“你知道這件事?”
蕭渡點頭道:“我一回來,劉管事就和我說了這件事。”他又扶著她的頭靠在自己懷中,柔聲道:“這件事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根本無需自責。”
元夕卻搖頭哽咽道:“墜兒是被人害死得,她死後還死死護住肚子,可見她在出事的最後一刻還想保護腹中胎兒,又怎麼可能帶著胎兒尋死。她出事前曾經來求過我。可我沒法幫她,現在明知道她是枉死,卻不能和她的親人說明,我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了……”她抬起頭,帶了些憤怒道:“她到底懷得也是你們蕭家的骨肉,將她落胎趕出已經十分殘忍,為何還非要要她的命。”
蕭渡嘆了口氣,掏出張帕子替她細細擦去臉上的淚,沉默了許久,才道:“她懷得根本不是蕭家的骨肉。”他見元夕露出驚訝的表情,嘆了口氣,道:“因為二弟他,根本不可能有子嗣。”
元夕猛地一震,握住他的手有些微顫,一時間難以接受。蕭渡又繼續道:“王姨娘在懷他時,莫名生了一場大病,所以他剛出生就十分體弱,能活下來已經艱難。後來他身子一向虛弱,一直到娶妻之後,曾經請過許多名醫來看,卻都只說他先天不足,必定無法生下子嗣。”他頓了頓,道:“這件事只有極少的人知道,本來不應說給你聽。但我仍是告訴了你,就是想讓你不要這麼自責下去,你明白嗎?”
元夕聽得目瞪口呆,這才明白為何蕭卿會如此放縱,為何王姨娘會有這麼大的恨,為何王詩琴端莊的外表下掩藏著那麼多的,她將整件事細細想來,竟莫名覺得身上有些發冷,於是靠回蕭渡懷中,又將他緊緊抱住,渴望汲取一些溫暖。
蕭渡輕輕撫著她的發頂,又道:“所以墜兒這件事本來誰也不想捅破,將她趕出侯府,已經是仁至義盡。她腹中胎兒和二弟無關,他們又有什麼理由再去害她。”
元夕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道:“那墜兒到底是怎麼死得?誰會害死她,還偷走她的屍體。”
蕭渡伸手將她緊蹙的秀眉的撫平,道:“她是曾經來求過你幫她,可是她先騙了你,你並不欠她什麼,明白嗎?”
元夕心中仍是堵得慌,幽幽嘆了口氣,正要說話唇卻被猛地堵住,唇齒交纏間帶了些安撫的味道,和風細雨般,令她內心逐漸安定下來。過了許久,蕭渡才抬起頭,輕嘆道:“所以不許再想別得了,現在頂要緊的事就是養好你的腿傷。“他想起自己的打算,嘴角便帶了絲笑意,道:“等你的腿好了,我帶你去田莊散心,看得出你很喜歡那裡。”元夕心頭暖意融融,拉起他的手與他十指相纏,將頭靠在他肩頭,放縱自己沉溺在這難得的溫情之中。
是夜,微風吹得湖水泛起絲絲微瀾,一片還未燃盡的紙錢被風吹得落入湖心,又迅速沉入湖底。
離湖面不遠的一處黑暗中,燃起一小簇火光,在暗夜中,如同鬼火一般幽幽爆著火花。淡黃色的紙錢飛舞,伴著火光的吞噬,化作濃黑的煙,一路飄遠。
一個穿著青布衣衫的年輕人,正對著湖面跪坐,一邊偷偷燒著紙錢一邊低聲哭泣。他的聲音極輕,生怕會驚醒了旁人,眼中卻是滿滿的痛苦與悲慼。
這時他突然感到身後有動靜,嚇得連忙轉身,便看見一雙穿著繡花鞋的芊芊細足,他覺得這雙鞋有些眼熟,連忙戰戰兢兢往上瞅去,只見一張熟悉的面容,望著他悽悽道:“小進哥,你來拜祭我了嗎?”那年輕人嚇得驚叫一聲,跌坐在地上,而站在他身前那人,突然自眼眶中流出血來,目光也變得陰冷,惡狠狠道:“你以為我會忘了是誰害死我得嗎?從今日起,所有負了我的人,我都絕不會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