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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裡,一個男人淒厲的慘叫,驚醒了歇在梢頭的飛鳥,它們撲稜著翅膀掠過一排排琉璃瓦頂,又落在粉牆之上,直勾勾盯著月光映照下的青石板路。
很快,路上開始出現許多腳步,燈籠的影子不斷晃動,夾雜著嘈雜的議論聲。被那慘叫聲引來的婆子、小廝們一路跑到湖邊,只見賬房裡當差的張進不知何時跌入了湖中,此刻,正驚恐地瞪著眼,歇斯底里地在水中掙扎。其他人覺得有些奇怪,張進平時並不怕水,他既理岸邊不遠,為何不自己游回來。
但就在他們怔忪的當口,湖面上那個浮浮沉沉的人頭,好像連掙扎都沒了力氣,開始翻著白眼往下沉去,其他人不敢再耽擱,連忙七手八腳地衝過去將他撈起。
張進渾身溼透地被扶上岸來,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雙目圓睜直勾勾地盯著上方,好像整個魂靈被抽乾,誰問都不答話。這時,一個管事的嬤嬤走上前來,張進斜眼瞥見一雙繡花鞋站在身旁,立即被嚇得狂叫一聲,爬起身扒開眾人胡亂朝前跑著,好似身後有惡鬼步步緊迫……
第二日,侯府內便流傳著兩個訊息,第一個,是張進親口承認是自己與墜兒私通,栽贓二少爺不成,又在墜兒找她商議之時,失手將她推入湖中。第二個,是墜兒竟帶了怨氣還魂,回到侯府來尋仇。昨夜就是她親自現身,將張進嚇得瘋瘋癲癲,又在極度恐懼中落入湖水,還被纏得不能上岸。
此前府裡出現鬼臉的疑雲未解,又添了墜兒的冤魂索命這一樁。一時間,侯府中下人心惶惶,也不知那冤魂是不是還留在府中尋仇害人。但礙著主子的威壓,誰也不敢公開討論,只偷偷在身上揣了驅鬼避兇的符咒,暗自期望不要這麼倒黴被自己撞上。
風言風語很快傳進元夕耳朵裡,她卻並未放在心上。這世上所謂鬼神之說,追究起來,始終是裝神弄鬼者居多,說到底,也不過是人們心中有鬼罷了。是以她心中最記掛得,始終是慶王妃三日後就要來侯府小住之事。藩王王妃入京,又是公主的閨中好友,如果其中出了什麼差池,不管是對宮裡還是對婆婆都不好交代。
幸好在她禁足的這些日子,蔡姨娘已經替他安排好所以修葺事宜,將棲霞院修得花木翠鬱,精巧華貴,倒也配得上藩王王妃的身份。
她於是乘著養傷的日子,翻閱了許多典籍,又與周景元商議後,才將王妃進府當日的迎接儀仗、物品採買鉅細無遺全部佈置妥當,這才將緊繃的神經稍稍鬆懈下來。
正好這時,蕭渡差人來說想帶她去田莊遊玩,元夕想著自己腿傷已經痊癒,也正好也趁這時去散散心,便欣然應允下來。
出行當日,元夕正帶著安荷她們等在馬車旁,竟瞅見蕭渡穿了一身大紅百蝶妝花縐綢直綴,鎏金帶銙、犀角金鉤,頭戴羊脂玉冠,腰綴宮絛雜佩,走起路來叮噹作響。
元夕自新婚那日起,就再未見過他如此盛裝打扮,她眨了眨眼睛,疑心是不是那小廝傳錯了話,今日不是去田莊而是要去赴什麼重要宴席。
蕭渡見她呆呆愣在當場,忍不住側了頭輕聲對身邊的隨從小春道:“你確定穿成這樣她會喜歡。”
小春連忙湊上前去,笑著道:“侯爺您就放心吧,都說男子好色,這女子何嘗不愛俏。侯爺您這一身端的是風流倜儻、俊俏不凡,哪有女人不愛,保管今日能給夫人一個驚喜。”
蕭渡微微皺眉嘀咕道:“可我覺得她這表情不像是驚喜啊。”
小春輕咳幾聲,道:“夫人這不是害羞嘛,侯爺放心,這女人都是口是心非得,心裡愛得要死,面上還不能表露出來。您只管聽我的,保管錯不了。”
蕭渡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就是見這小春常在脂粉堆裡打滾,素日裡總引得不少丫鬟圍著他打轉,才拉下面子找他討教。要知道行軍佈陣他無不精通,可如何討一個女子歡心,讓她心甘情願跟著自己,對他來說,實在是門有些艱深的學問。
想到此處他又不由得暗自懊惱,自己堂堂一個宣遠候,何嘗像現在這般不自信過。但他心裡再明白不過,她雖對他立下那樣的誓言,只因為自己是她的夫君。可自己在她心中到底佔了多大的位置,卻始終拿捏不準,一顆心也就總是虛虛實實落不了地。
於是他便精心安排了這次出行,好不容易等她腿傷好了,總是要得到她整個人,才會覺得安心。他知道她不喜歡侯府,在府裡總是時時繃緊一根弦,極少展眉歡笑。只有那日在田莊時,她坐在河邊看他們捉魚,才笑得如此愜意,像朵風中肆意盛放的春花。
想到自己已經步步籌謀妥當,只等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