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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夕坐在床沿,安荷替她將褲腿放下,喜滋滋道:“夫人的腳,我看再過兩日就要全好了呢。”她眼珠溜溜一轉,又笑道:“多虧了侯爺日日親自照料。”她將親自兩字咬的極重,語氣中盡是調侃之意。
元夕臉上一紅,含羞瞪她一眼。從那日兩人和好以來,蕭渡每日都會到她房裡來陪她說說話,為她扭傷處按揉上藥。安荷每次搶著要接手,他卻說丫鬟們手輕,按不對力道。可每次按著按著,便少不了按到些不該按的地方。
安荷見她臉頰微紅,雙目含春,忍不住朝鶯兒遞了個眼色,兩人便一起捂嘴輕笑了起來。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一陣嘈雜的呼喝聲,隱隱夾著哭喊和叫罵聲。元夕心中莫名生起些不安,便對安荷道:“外面出了什麼事?扶我出去看看。”
安荷連忙道:“夫人的腿傷還沒好,怎麼能四處走動。”
元夕搖頭道:“不過是一點扭傷而已,也不至於路都不能走了。再說悶了這兩日,我也想出去走走。”
安荷卻一把將她按在床上,強硬道:“這腳上眼看就要好了,要是今日出了什麼事,侯爺怪罪下來,奴婢可擔當不起。要不,還是讓奴婢幫你出去看看吧。”
她也不等元夕回應,轉了身就往外走,一推門,卻正好撞見李嬤嬤頂著滿臉愁雲走進院中,眼眶微微紅腫,好似剛剛哭過,元夕的心又往下沉了幾分,連忙讓安荷把她叫進來。
李嬤嬤進得門來,卻遮遮掩掩不願開口,一直到元夕板起面孔,強行逼問下,她才說出緣由。原來是那丫鬟墜兒的爹孃自鄉下趕來領回屍骨,誰知墜兒的屍體在運往義莊的前一天卻不見了。府裡的管事也說不出緣由,只答應多賠些銀子了事。那兩人眼看自家女兒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哪能善罷甘休,不由分說就衝到院內鬧了起來,說要找侯爺和夫人討個說法,後來便被幾個家丁趕出門去。
李嬤嬤說到此處越發悲憤,忍不住抹著淚道:“他們兩個老實巴交的鄉下人,哪能和有權有勢的宣遠侯府鬥。只是了可憐墜兒,清清白白一個姑娘送進來,竟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你說墜兒的屍體不見了?”元夕皺起眉頭,追問道:“怎麼可能不見了。不是說她是投河自盡,那屍體後來是如何處置得?”
“我也是聽說,那日墜兒的屍體撈起後,便被放著等第二日送入義莊。可當天晚上那屍體竟無緣無故失蹤了,當值的小廝全推脫說不關他們的事。”李嬤嬤掏出張帕子擦了擦眼淚,又露出唏噓表情,道:“一具屍首,說沒就沒了,到底是無心還是有意,又有誰說得清。”
元夕聽得心中悶悶,問道:“墜兒的爹孃走了嗎?我想去看一看他們。”
李嬤嬤驚訝地抬頭道:“夫人腳上還有傷呢,這隻怕不合適吧。。”
元夕道:“他們大老遠地來了,領不到女兒的屍體,又被趕了出去,肯定十分不好受。我到底也算侯府的主人,去見一見,好歹也讓他們心裡安慰一些。”
李嬤嬤猶豫了一番,終是點了點頭,和安荷扶著元夕朝角門走去。元夕一走到門前,就看見兩個穿著粗布衣裳的老漢和婆子,正坐在臺階上不斷嘆氣、拭淚,兩人回頭瞥見門口元夕一行人:李嬤嬤他們是認識的,她身邊這人穿著打扮不俗,再看李嬤嬤的恭敬神色,也大概能猜得是個主子的身份。
李嬤嬤看兩人眼中露出濃濃的疑惑之色,忙道:“這位是宣遠侯夫人,平時一向對墜兒頗為照顧。聽說了你們這件事,心中過意不去,便想著來看看你們。”
那二人互看一眼,那婆子突然衝上來道:“就是你們,是你們害死墜兒的!”
安荷和李嬤嬤嚇一跳,連忙扶著元夕往後退去,誰知那婆子跑到一半,突然雙腿一軟跪了下來,哭喊道:“都是我的錯,不該貪著那幾兩銀子,把墜兒買進侯府。求求夫人把墜兒還給我們,把我們的女兒還給我們!”她一邊哭喊一邊不斷磕頭,目中的絕望之色令在場之人無不動容。
元夕覺得心裡好像被什麼狠狠一撞,朝他們深鞠一躬,道:“墜兒的事是侯府對不起你們。”她從頭上取下一朵珠花,放在那婆子手上,道:“以後有什麼難處,便拿這珠花來找李嬤嬤,我能幫你們就會幫你們。”
那婆子直勾勾地盯著手上的珠花,頹然道:“人都死了,我們要這些還有什麼用。”她淚水潸然不絕,與那老漢互相攙扶著,顫顫巍巍朝外走去。
侯府簷下紅彤彤的燈籠,映著他們孤單而絕望的身影,喜慶與悲慼交織在一處,讓元夕生出深深的無力感。
她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