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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那麼小,他要如何和她解釋那些小姐書生,生死情夢,就好像眼前這漫天飛絮,看起來唯美動人,若是落在身上卻會攪得人發癢,圖增些困擾而已。於是我讓自己不再看她,生硬道:“婉婉,我明天就要走了。”
婉婉猛地瞪大眼,手上的蜜餞落了一地,紅彤彤的蜜果轉眼就被裹上灰灰白白的塵霾。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看過那出牡丹亭。
離開相府之後我才發現,再多的詩書,再忙的應酬,也無法讓我的心有片刻填滿。我知道我在想她,每次翻開書,都好像看到她坐在我面前,託著腮問我:“小夫子,這一句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於是我開始在書上寫下許多註釋,再一本本寄給她,好像還能和她對話一樣。終於在她及笄之前,我鼓起勇氣在《桃花扇》裡寫下了一直想對她說得話,
我記得她及笄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在相府外站了很久,終究是沒有等到她。後來,我順利透過了會試和殿試,被引薦進了翰林院,當我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是侯府的新夫人。
我找到了宣遠侯,告訴他我會盡全力幫他和蕭家軍脫困,這是我自小就等待著的一刻。可我沒想到婉婉竟被賜婚做了蕭渡的夫人,也許冥冥中早有註定,我這一生註定要與她牽扯:我看著她從無助到堅韌,從柔弱的雛菊長成參天大樹,她再也不是那個哭著求我不要離開的小女孩了,她的世界越來越大,這樣也好,當我再一次離開時,你便不會那麼難過了吧。
現在,我又回到了戰場上,耳邊響著混亂的馬蹄聲和呼喝聲,空中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我緊緊抱住小柱子,看著那張寫滿了恐懼和稚嫩的小臉,好像看見曾經那個靖南戰場上倉皇無助的自己。於是我咬破手指,在他的裡衣上寫下我記得得所有兵士的名字,耳邊的呼喝聲越來越近了,黑騎兵開始瘋狂地四處亂刺,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活口。我將柱子藏在草垛中,對他說:“放心吧,叔叔說過,會讓你平安回去,你就躲在這裡,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來。”
柱子臉上全是淚水,死死抓著我不讓我離開,我對他笑了笑,又摸了摸他的頭,然後用盡力氣朝外面跑著,一邊將身邊所有能扔得東西扔到那幾個黑騎兵身上。冰冷的刀刃刺進了我的身體,我仰面倒在地上,望著無邊無際的藍天浮雲,好像又看見了婉婉的臉:笑著的,哭著的,在桌案上靜靜熟睡的,然後,所有的一切都沉入了無邊的漆黑。我覺得很累,慢慢閉上了眼:那個孩子,現在已經安全了吧。
黑暗中,我好像回到那個和風習習的下午,婉婉歪著頭對我說:“小夫子,你給我起個小字吧。”我為你起名叫婉婉,卻一直不敢告訴你有關你名字的那首詩句。
婉婉吾所愛,新居乃鄰牆。寄聲能來遊,維用寫愁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