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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便知曉胡亥沒病了,只是胡亥一個勁兒喊頭疼,還抱著徐福的手臂不讓挪開,徐福只當是小孩子要撒嬌了,便也順從地摟著胡亥了。之後幾日,胡亥都如此將那李信和羌瘣給打發跑了。
直到這一日,羌瘣的手下前來稟報,說李牧已經絕食四天了,再這般下去,怕是要不成了。
徐福這才驟然記起,那李牧還被捏在羌瘣手中呢。
嬴政帶上徐福,令羌瘣帶路,前往了城中的大牢。李信沒了隨行的資格,只默默退回自己的住處了。
徐福知道大牢的滋味,陰暗潮溼,且骯髒寒冷。昔日的趙國戰神,令匈奴聞風喪膽的將軍李牧,卻是隻能在此處結束性命了。徐福心下還是有些遺憾。不過收買郭開、倡後之事,本就是秦國派人做的,徐福當然也不會對此有太多的情緒。不然那他豈不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嬴政也知此人決無勸降的可能,因而只是領著徐福來見一見他罷了。
很快,羌瘣頓住了腳步。
他們停在了一處監牢外,徐福往裡看去,只見一箇中年男子,身上穿著破敗的戰甲,坐在乾草堆上,閉目不言,哪怕是聽見腳步聲,他也沒有絲毫的反應。
男子的髮絲有些散亂,不過儘管如此,也並不影響他一身威武氣質。
“李牧。”羌瘣敲了敲監欄。
男子睜開了雙眼,目光如炬,一般人若是與他對視一眼,怕是腿都要軟了。
徐福出於慣性地打量了一眼李牧的面相……還真是壽元已近啊。中年一大坎,這個坎,他是過不去了。
李牧五官都不錯,徐福猜測他年輕時應當也是個俊逸男子,只是他唇邊多細紋,無端顯得衰老了一些。其實這樣的面容,正是操心過多,精力耗盡的先兆。
徐福繼續打量他,發現李牧臉上的神色極為平靜,甚至隱隱還有解脫之意。是了,他為趙國操勞一生,幾乎貢獻了所有,最後不被趙王所信任,處處遭鉗制,可不是死了更是解脫麼?如今趙國也即將不復存在,李牧又哪裡還有活下去的意義呢?
不,其實還是有的,那些匈奴,還等著李牧去消滅。但是李牧卻是不可能為秦而戰的。為趙而戰,他是甘願的。哪怕不被趙王信任,他也全然無所謂,他心中只有國家和百姓,並無君王。
徐福突然間便不想看下去了。
李牧值得人敬畏,只可惜生錯了時候。
立場不同,便沒甚好說的了。
只是若有機會,他定然也會將自己見過的古人記於冊中,如韓非、李斯、李牧、尉繚等人……不知日後這些東西會不會也成為一本史記。
“走吧。”徐福出聲道。
“看夠了?”
“看夠了。”
李牧的目光從嬴政身上落到徐福的身上,嘆道:“亡國之人。”
徐福懵了懵,這是何意?
而李牧說過這句話後,便再也不開口了,他閉上眼繼續坐定,像是一尊不會說話的泥雕塑一般。
徐福總覺得李牧說的那句話有些膈應人,他面色沉了沉,快步往外走了出去,嬴政、羌瘣自然緊隨著他。
那日過後,羌瘣的手下便傳來訊息說,李牧死了。此時徐福在視察過上黨情況之後,便與嬴政一同回咸陽去了。羌瘣和李信也跟了上來,竟是捨得將功勞拱手讓給楊端和。
胡亥和嬴政看穿了這二人不懷好心,日日都恨不能將他們剁了埋土裡得了。
此時已是秋時。這日他們在路上耽擱了些事件,並未能及時趕到下一處城鎮,於是這夜便只能夜宿在外。
徐福下了馬車,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不遠處侍從們在生火烤肉。
嬴政帶著扶蘇與侍從去狩獵,李信瞅準機會走到了徐福的跟前。徐福有些詫異,李信可安分好長一段時間了,這是又要做什麼?
“信心中仰慕先生,日夜翻覆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