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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不知不覺又一次抬出了玄惠法師,可真是有些對不住他。改日咱們一起去大慈恩寺探望他如何?他喜好弈棋,棋風穩健,你正好可與他殺幾盤。”
“也好,久聞玄惠法師之名,卻一直無緣拜會。”王子獻回道。
二人相視一笑,又隨意談論起了楊家:“經過此事,楊士敬高估了我,楊謙卻越發容不下我了。當然,我絕無可能成為他們父子反目的緣由——不過,只要他們父子漸漸開始不齊心,分裂翻臉的緣由大概並不難尋出來。”
“說來,我記得楊謙是幼子,上頭還有一個嫡長兄?不過因身體不好,所以從未出來交際過。”李徽道,這些訊息自然是視楊家為大敵的長寧公主告知他的,“或許,日後你可試一試這位楊大郎。”若是楊家當真有狼子野心,圖謀深遠,這楊大郎又如何甘心名望、家產、郡公爵位——甚至日後的“天下”都被弟弟奪去?
“楊大郎?子睦從未提起過,大概連他也不知曉。這楊大郎如此籍籍無名,楊謙卻是名揚天下,兩相對比,確實很難不生出別的心思來。”王子獻略作沉吟,“待以後能出入楊家,我便去探一探他。”
瓦解一個權勢煊赫的世家大族絕非易事,弘農楊氏這樣的頂級門閥更是難以撼動。然而,再枝繁葉茂的巨樹,由內而外朽壞衰敗之後,也會轟然倒塌下來。自家人的紛爭,兄弟鬩牆,才是毀滅一個家族最佳的方式。
兩人輕描淡寫地決定了日後楊家將遇到的風風雨雨,轉而便提起了別的事。直至洗浴過後同榻而眠的時候,他們彷彿還有說不完的話——無論是大事或是小事,甚至只是策馬來回時目睹的路邊行人,都能成為他們的話題。
張傅母輕輕地闔上寢殿的門,聽著裡頭隱約傳來的輕笑聲,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她身邊掌著燈籠的圓臉小侍女忍不住低聲道:“咱們家大王與這位王郎君的情誼可真深。奴可從來沒見過這般親近的朋友呢。好似什麼話都能說,什麼都不必藏著掖著。光是相見,兩人臉上便滿是笑意,甚麼怒氣悶氣都不見蹤影。”
張傅母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不錯,只要他們二人心裡都覺得歡喜……便足夠了。給河南府送去的年節禮都已經出了庫房罷?我還有些擔心,你陪我再去清點一遍。洛陽便是再好,又哪裡比得上長安?該送過去的,樣樣都不能少……三郎前一陣專程去了一趟西市,便是為了挑選節禮……他是個如此孝順的好孩子,殿下一向心疼他,應當也捨不得他過得不快活罷……”
懵懵懂懂的小侍女根本不知她語中所含的深意,連聲答應著便隨她去了。搖搖晃晃的燈光在夜中漸行漸遠,不多時便融入了遠處的黑暗之中。
十餘日後,李徽迎來了獨自一人的年節。聖人與杜皇后很是憐惜他,特地命他在除夕那一日早些入宮。於是,他與長寧公主、永安公主一起陪著杜皇后,倒也不覺得寂寞。而除夕夜宴更是熱鬧非凡,越王府、荊王府、彭王府、魯王府、臨川長公主、安興長公主、清河長公主等所有身在京中的宗室無不入宮同慶。
雖只能一人獨坐席上,父母兄嫂與小侄女都不在身邊,李徽仍是感染了眾人的歡樂,身上亦是洋溢著喜色。待到同賞了驅儺之後,他便辭別帝后回到了濮王府——寢殿內燈火通明,本該冰冷孤寂的殿中溫暖如春,他熟悉的身影正斜倚在軟榻上,專心致志地看著書。
李徽不由得怔了怔,忽然覺得視野中所有一切都變得空空茫茫,唯有那個身影最為清晰,彷彿刻印在他腦海甚至靈魂之中。他從未如此清晰地覺察到,王子獻對於他而言究竟是何等重要。一時之間,他甚至開始有些迷惑——
這世間所有的生死之交、所有的知己,都是如此麼?不僅靈魂覺得親近,所思所想都能共鳴,就連望見他的時候,都情不自禁地想要不斷地靠近一些。雖然太過靠近也令他覺得有些不習慣,但若是疏遠起來卻讓他更加難受。
“玄祺,回來了?”就在此時,王子獻發現了他,放下書淺淺一笑。
這一瞬間,李徽將迷惑與不解都埋在了心底,勾起嘴角慢行上前:“一回來便見到你,真可謂是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