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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楊謙將王子獻送走之後,便回到了方才的竹屋之中。楊士敬正披著大氅,繼續在書案上揮筆灑墨,神情無比平靜,彷彿方才的談笑風生不過是過眼雲煙。他略作遲疑,仍是禁不住問道:“阿爺今日待那王子獻,是不是有些過於親近了?他眼下尚未過省試,既不是甚麼甲第狀頭,更不知心性如何,阿爺何須折節待他如此?”
“此子絕非池中之物。”楊士敬並未抬眼,故而也絲毫不曾發覺他臉上的沉鬱之色,“新安郡王是什麼樣的人物?當初不過是個承歡先帝膝下的孝順孫兒罷了,性情與濮王極為相似,才得了先帝的歡心。先帝駕崩之後,便又靠著長寧公主來往宮中,繼續博取聖人的疼愛。”
“一個出了名的不喜文只好武的郡王,一個時常閉門不出、連宗室子弟都不來往的郡王,一個僅僅十六七歲的少年郎——居然在一夕之間便變得如此精明厲害,一字一句皆有理有據,教所有人都無從反駁,更極為巧妙地投中了聖人的喜好。你以為,他何以能如此一鳴驚人?”
楊謙怔了怔:“阿爺覺得……是王子獻給他出的主意?”
“眼下新安郡王這般受寵,令朝中所有人幾乎都刮目相看,當然絕不僅僅憑的是王子獻一人之力。”楊士敬眯起眼,望向他,“不過,明篤,你且仔細想想:先前王子獻險些被流言徹底毀去前程,如今貢舉法度一變,儼然就成了受流言所害的少年名士。所謂光明正大的考省試,便是讓他光明正大地取得甲第狀頭——眾目睽睽之下,少年英才橫空出世,到時候恐怕就一舉成名了!”
“……不錯,貢舉法度變化,最為受益者便是他。”楊謙低聲道,“誰能相信,他沒有費盡心思促成此事?的確,若非他從中牽線,劉祭酒又如何可能在朝堂之中公然支援新安郡王?又如何可能得了主考官之位?一個劉祭酒,一個新安郡王,皆認定了他就是此次省試的甲第狀頭……”說到此,他雙目中竟透出幾分狠意來。
“是啊,小小年紀,也不知費了多少心機,才能將時局扭轉至此。”楊士敬扶須微笑,“嘖嘖,這樣的人物,若不能為我們楊家所用,也實在是太可惜了些。若能捨出一個楊氏女留住他,便皆大歡喜了。就算一個楊氏女不夠,兩個亦是無妨。”
楊謙垂下眼,掩去目中的狠辣之色,笑道:“那阿爺可須得與母親好生商量,該讓哪一位妹妹榜下捉婿。”他們家只有兩個兒子,人丁遠不如二房那般繁盛,女兒卻是嫡嫡庶庶攏共有十來個。只偏偏她們的年紀不是太大便是太小,當初都沒能趕上給東宮納良娣的好時候,宮中的位置便教二房唯一的嫡女摘了去。
“你覺得她們之中,哪一個能拿捏得住這王子獻?”
“這……若想拿捏住他,恐怕哪一個妹妹都沒有這般的手段。”
“倒也是。她們都太稚嫩了,如何能是王子獻的對手?也罷,女人麼,也不需要完全拿捏住男人,只需能夠教他憐惜便足夠了。”
這廂楊家父子倆正一個興致勃勃一個心思詭譎地議論著聯姻的人選,那廂王子獻回藤園後,只待了片刻便悄悄去了濮王府。此時夜色已深,李徽剛忙完了公務,正在寢殿中舞刀鬆鬆筋骨。他立在門邊靜靜地看著他矯若龍翔的身影,心中因楊家人而起的鬱怒不知不覺間便全然消散了。
舞完刀後,李徽已是出了一身汗,抬眼望見他,不禁笑了:“聽聞你去了楊家的文會?整整一日,想必與弘農郡公父子相談甚歡罷。”當初楊士敬望向他的時候,他便察覺對方的眼神有異,只是不知這老狐狸心中有何打算罷了。如今或許便可推想出一二了。
“他對我似是十分鐘意。”王子獻走近他身邊,似笑非笑,“或許是將你最近的風采,都算在了我與劉祭酒身上罷。看來,世人很難相信你是‘三年不鳴、一鳴驚人’,都以為必是有人借你之口行事。玄祺,你過去的行為舉止確實迷惑了不少人,就算是朝中那些老狐狸,恐怕都並未回過神來。”
“如此倒也好。”李徽抬起眉,“便讓他們不斷地猜測我身後究竟是誰罷,在不曾確定之前,想來他們也不會隨意為難於我。若能讓他們以為,一直都是叔父在暗中教導我,便再好不過了。”無論如今或是往後,他所行之事必定需要件件都合乎當今聖人的心意,方能坐實了一位堅定不移的“帝黨”的名聲。
“想來,就算是聖人,也曾問過你那些話是否是你一人想出來的罷?”王子獻又問。
李徽勾起嘴角:“叔父當然會問,而我也只需回答,因這兩日心中迷惑,請教了玄惠法師並幾位名士即可。”停了停,他又搖著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