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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聽著眾人各抒己見,只覺得他們所言都並未切中要害,眉頭微微擰了起來:“諸位愛卿所言都頗有道理,不過,也須得想想:一則繼續追查疑點恐怕用時不短,且將幕後主使尋出來也並不容易;二則你們不妨告訴朕,省試迫在眉睫,貢舉弊案以及流言之案帶來的影響該如何平息?”
群臣靜默片刻,繼續議論紛紛。他們大都覺得,公佈兩個案子的真相便足夠平息流言了。至於省試,自是應當照常舉行,只需吏部趕緊再提拔一個考功員外郎來主持此事即可。追查謀逆之案,當然是三司的職責。若是覺得可差使的人不夠用,金吾衛可從旁協助,京兆府、長安縣、萬年縣也皆可出借差人輔助追查。
聖人聽了,眉頭終於舒展開來。他環視眾臣,正想採納他們的建議,視線忽然落在微微一動的李徽身上。年輕的新安郡王雙手捧著白玉笏,垂首行禮道:“陛下,臣覺得,以如今長安城內流言傳播之勢來看,若是僅僅只公佈兩個案子的真相恐怕遠遠不夠。而且,貢舉是我大唐選拔才學出眾之士任官吏的大事,由一個吏部考功員外郎來主持未免太過輕視了些。”
“吏部考功員外郎不過是從六品之官,其才學名望是否足以擔得起主持貢舉之事?是否能堅守本心不被人策動?是否能不收受賄賂、徇私舞弊?”他聲音清朗,神態從容,不急不緩,彷彿坐在四周的不過是尋常的文士,而非大唐朝廷中所有手握權勢的老狐狸,“臣這幾天也曾仔細想過,為何那兩個監察御史沒有任何證據,便能彈劾貢舉舞弊?為何張員外郎能開口就汙衊於臣與景行?”
“原因無他,只是如今的貢舉之事確實夾雜了太多人情關係罷了。區區一個吏部考功員外郎,面對親王、郡王、國公以及諸位宰相的時候,能否堅持公道之心?誰都知道,他不能。但凡在座諸位有些私心,他便不可能保證省試的結果完全是公平的。也正因如此,各州解送的舉子來到長安之後,最緊要的事便是四處投遞文書,想得到達官貴人的青睞。”
“年年歲歲皆如此,毫無不同之處。然而,臣倒是想問——我大唐取士,為的是讓他們汲汲營營麼?難道取的不是才學?而是憑著他們認識多少貴人?”說到此,李徽掃視了眾臣一眼:“當然,或許也有人要說,千里馬太多了,然而伯樂卻太少。若無伯樂舉薦,這些千里馬又如何能脫穎而出?”
“但臣還想問一問——省試的用途,不正在於選出最具才華之士,為我大唐所用麼?若是當真才華橫溢,又如何可能埋沒在眾人之中?如果出現擁有真才實學反而落第這樣的荒唐之事,那便是有違貢舉取士的初衷!有違陛下的心意!幾乎可斷定,不是省試所考之題必定有問題,就是閱卷的考官必定有問題!!”
“更何況,諸公真的有時間從漫漫人群中尋出那匹千里馬麼?每年此時,想必諸公的府邸也和濮王府一樣,每日都能收到猶如小山一般的投貼文書。而諸公忙於公務,又能耗費多少時間仔細閱讀這些文書?無非是家人略看一看,擇一二舉薦上去便是了——既然伯樂相馬時並非專心致志,又如何能保證相出來的必定是千里馬?”
面對滿朝文武,這位年輕的少年郎絲毫沒有任何緊張之色,反倒是無比從容淡定。他所言的無一不是事實,不但見解獨到,質問的時候亦是有理有據,一時間竟令人尋不出任何漏洞來。所言所論,完全不像是位十六七歲的少年人。
眾臣靜默片刻,無不在心中揣測這究竟是何人借了新安郡王之口,說出了這番話來。而他們又該如何應對這些言論,才最為妥當。畢竟,貢舉雖是選拔官吏的手段,卻並非所有官員都來自於貢舉——門蔭與察舉同樣是重要的官吏來源。而且,進士科每年取士只不過十餘二十人,與明經科、明法科等相比,人數少多了。因進士科貢舉的流言而改易主持貢舉之官員,是否有些小題大做了?
就在有人忍不住出言反對的時候,聖人忽而一笑,道:“玄祺,你所說的這些,確實切中了貢舉中的弊端。此次進士科省試雖並無舞弊之舉,但以往卻曾經出現過類似不公之事,日後也很難杜絕。倘若文士們憤慨,覺得省試不公,朝廷必然無以取信於民。”
“陛下所言極是。”李徽立即接道,不給其他人反對的機會,滿面肅然,“既然知道貢舉之事有漏洞,自然必須杜絕這樣的漏洞,方能令貢舉日後都能選拔出大唐和陛下需要的人才。否則,待到出事的時候再彌補,便太晚了!更何況,眼下有人藉著貢舉試圖生事,若是此次不成再來一次,朝廷威嚴何在?”
“臣覺得,新安郡王所言很有道理。”國子監劉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