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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的長安城內,木樨香濃,夜宴無數,或豪奢,或熱鬧,或文雅。而遠在數千裡之遙的嶺南道廣州郊外,亦有數人正在對月暢飲。在陣陣潮汐聲中,幾簇篝火散落在銀色的沙灘上,三兩人各自圍著篝火而坐,談笑風生。
離海岸最遠的火堆旁坐著兩位頭髮花白的老叟,各自捧著個小酒罈,渾身酒氣繚繞,早已是醉眼朦朧。他們的話題從詩詞歌賦轉到琴棋書畫,又隨意地談起了人生見聞等等,看似投契非常。不過,若是有人在旁邊細聽,便會發現他們的談話中幾乎泰半都接不上,也不知他們為何能興致勃勃地聊了這麼些時候。
便聽其中一位紅光滿面的老者得意洋洋地道:“老夫……老夫的弟子,明年就要考省試……必定是,是咱們大唐最年輕的甲第狀頭!”說罷,他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酒嗝:“你……你若是不信,咱們二人便賭一賭!”
另一位老者自是很不服氣地哼了一聲,搖搖晃晃地轉過身:“嘿,甲第……甲第狀頭又如何?論起稼穡民生……他……他能懂多少?老朽……老朽的弟子,旁的不說……興農水利……律數之道……絕對是一等一的!”
“哼,誰說……誰說他不懂稼穡民生?跟著老夫踏遍……踏遍大江南北……他還有什麼不懂的?這……這些日子也不是白走的,他學甚麼都快!你,你若是不信,就,就喚他過來問問!!”
“有……有甚麼好問的,這種事誰也……誰也比不過我家的弟子!”
“聽……聽你吹噓……我都覺得臉紅!!”
“你才……才是吹噓!!”
兩人爭得面紅耳赤,如同炫耀的頑童一般,誰也不肯先低頭。就在不遠處坐著的三位年輕郎君聽著風中傳來的爭執聲,只能無奈而笑。自從他們的先生結為莫逆之交後,幾乎每隔一兩日便要爭上一回,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皆很是默契地佯作不知,更別提勸解了。畢竟,這也是摯友相交的一種樂趣,他們不該隨意打擾。
即使先生們每次爭執都是因著想將他們三人排個高低,他們也將虛妄的勝負看得極淡。只因為,從初次見面開始,他們便清楚地意識到彼此的不同之處。各自擅長完全不同之事,自然無須刻意比較。以己之長較他人之短,反倒是勝之不武,亦是侮辱了他們的驕傲。
“你當真要回長安考省試?若想趕上吏部勘合,過幾日便該啟程了罷?”
“是時候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離開長安已經太過長久,必須儘快趕回去,方不至於生變。你們二人呢?從未想過報效朝廷,為民謀利麼?你們所學的是稼穡民生、興農水利,若不出任一方父母官,又如何能施展得開?”
“……你說得有道理……不過,我們所學皆為偏門,並非正道。科舉雖是寒門子弟唯一正經謀官的機會,我們亦不願錯過——但若是論起作策論,我們二人又如何能比得過浸淫其中數十年的各地才子?莫說是省試了,便是縣試、府試,恐怕我們也很難透過。”
“除了進士與明經,科舉還有明法、明算等科,時不時亦會開設制科取才。你們不妨勸一勸自家先生,來長安住上一段時日。我相信,只要身負才華,便無論如何都會有出頭的機會。萬一不成,不是還有我麼?到時候只管來尋我便是,我必定會為你們籌謀的。”
“呵呵,那我們便先向你道謝罷。飲勝!”
“飲勝。”
銀色月光灑滿了沙灘,落在這三位年輕人身上。遠遠望去,每人都彷彿被鍍了一層微光般,笑容中似乎帶著獨特的力量。尤其是居左盤腿趺坐的少年,即使身著布衣,舉手投足間依舊帶著常人難及的翩翩風度。而當他微微轉過臉龐的時候,俊美出眾的容貌則更是令人遲遲難以移開目光。
“子獻,其實你遊歷的時光並不算長,若是願意靜下心來再四處走一走,只會收穫更多。磨礪越長久,能力自然也越高,日後必定能一擊即中。相反,待你過些時日回到長安之後,便如同再度被困在四壁當中,一定會覺得無比難熬。”文雅穩重的年輕人道。
少年郎微微一笑,勾起唇角:“你怎會知曉,為何我不是甘之如飴?”
聞言,另一位蓄著短髭的高大年輕人朗聲大笑:“好一個‘甘之如飴’,莫非京中有位窈窕淑女正等著你?”
少年郎眉頭微動,泰然自若道:“每一時每一刻,我心中都擔憂他等不及——”說罷,他垂下眸,無聲地念著一個名字,神情溫柔許多:玄祺,明月共此時。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