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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別多日,或經歷了驚心動魄的戰鬥,或經歷了波濤詭譎的審案,李徽與王子獻自然有許多話想說。然而,新安郡王正想邀請好友回濮王府一敘,便又聽得一陣馬蹄聲響起。回首望去,卻是自家兄長策馬而來,劍眉微擰:“你還杵在這裡作甚?還不趕緊跟上來?不過是稍不注意,你便不見蹤影,還須得我回頭來尋你!”
李徽怔了怔:“阿兄不是須得回宮覆命麼?”他跟過去又有何用?
轉念一想,他立即回過神來:不,當然並不僅僅只是回宮覆命。大世父一家返回長安,便意味著時隔十來年,皇室終於闔家團圓。這種時刻他怎可能缺席?而且,他來迎大兄,同時亦是迎接長輩,祖父祖母心裡定然覺得欣慰——雖然,他的本意其實並非如此。
見他醒悟過來,李欣便並未多言,只淡淡地道:“王郎君這兩日便在濮王府客院住下罷,旅程一路風餐露宿,著實辛苦了,稍微歇息幾日也好。往後,你們二人有的是機會促膝長談,並不必拘泥於此時此刻。”
聞言,王子獻微微一笑,行禮道:“多謝大王厚愛,不過——”
李徽察覺他的婉拒之意,笑著接道:“子獻又何必住在客院?不僅來往不便,住著也孤單。不如與我同住罷,我所居的西路空空蕩蕩,正缺了幾分人氣,那些空著的樓臺亭閣,隨子獻挑便是。”說罷,他並不等王子獻與李欣再多言,就吩咐旁邊的部曲:“帶著我的貴客回王府,煩勞張傅母好生招待。”
既是他熱情挽留,王子獻推卻不過,便只得答應了。李欣掃視著他們,雙目微眯。
直到兄弟二人御馬回到車隊之中,李欣方道:“這王子獻絕非池中之物,你對他了解幾分?可知他性情究竟如何?家族中有多少人?日後有何打算?”
“子獻自然非尋常人等,否則我又如何會保舉他襄助阿兄?”李徽坦然道,“至於他的性情,或許眼下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卻也無妨。我們先前相處的時日尚短,不知亦不為過。只要誠心誠意相交,日後何愁不能瞭解?”
李欣眉頭一動:“你未免想得太簡單了。知交好友,還是性情單純些為好。他殺人時毫不動容,用兵奇詭,心思深沉,往後也不知有何等遠大前程。於情於理,你們實在不適合結交。我寧可你交些狐朋狗友,成日鬥雞走狗,打馬閒遊,也不願你日後被他耍得團團轉<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李徽瞥了他一眼,不由得一笑:“阿兄,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竟希望我變成一個紈絝子弟,也不願我一心向學成為子獻那般的棟樑之才?而且,阿兄是否太小瞧我了?怎知我竟然會被人戲耍而不自知?”朗朗大笑之後,他才又正色道:“阿兄,君子之交,不在利益,亦不在懷疑。如同伯牙子期,偶遇得高山流水之知音,不問出身,不問家境,不計得失,日後方可為生死之交。”
“誠然,初遇子獻時,他作為琅琊王氏子的出身,如翩翩君子一般的舉止談吐,方令我產生興趣,使我們得以相交。不過,時至如今,我們已經絕非僅僅因身份而往來了。這些時日以來,我能感覺到他的誠意。”
“那是因為你結交的人太少了!”李欣毫不客氣地道,“京中俊彥子弟不知凡幾,都比他更適合跟在你身邊!!你在均州的時候沒見過什麼像樣的世家子弟,才會覺得他特別!才會覺得他值得相交!”
“子獻還不夠特別?”李徽反問,“若是說什麼京中俊彥,閻家那群郎君可是聲名遠揚?我仔細觀察過他們,覺得遠遠不如子獻多矣。我已經結交了這般優秀的好友,又何必退而求其次?更何況,這些京中俊彥不是珍貴嬌花便是勢利眼光。珍貴嬌花者,我覺得索然無味;眼光勢利者,我們濮王一系大抵也入不得他們的眼。”
“你又如何能斷定王子獻不是為利而來?”李欣簡直要被阿弟的固執氣得笑了。
“我身上有何利益,值得他為之圖謀?”李徽冷靜如舊,“頂多不過是在他貢舉的時候,替他給考功員外郎說幾句話罷了。倘若只為了仕途前程著想,他大可轉投叔父門下,而非與我結交。我不過一介閒王,無利可圖,無計可謀。所以,萍水相逢即是有緣,我願意信他一回。倘若日後當真並非一路之人,那便割袍斷義就是。”
李欣一時間無言以對,良久方暗暗咬牙道:“我不放心,先查一查他的家族再說!”
“阿兄便是查出來了,也千萬別告訴我。”李徽回道,“該說的,他一定會說。不該說的,便等他願意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