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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色道:“他能從嚴密值守的軍營中竊走那把弓而不被察覺,想必取人性命也是易如反掌,章先生還是小心為妙。”
他倒也不多說,走到帳前低聲叮囑守衛小季幾句,又留了柄匕首給顧含章防身,依舊出門巡營去了。
入了夜便開始下雪,零星小雪後雪花越發的大,鵝毛般自彤雲密佈的天際飄落,風還不曾大,雪落簌簌輕響,營中巡夜的將士踏雪走過,咯吱咯吱聲伴著靴聲橐橐,是暗夜中唯一的聲響。
帳中兩個火盆燃得正旺,顧含章俯臥在榻上卻是冷得直哆嗦。她幼年時在草原長大,一到這年末大雪紛飛、天寒地凍之時,爹孃便會趕著牛羊往南去,靠近南疆的瀾滄河附近山谷中草木旺盛、溫暖如春,是關外草場上牧人們冬天避寒的場所。她自小便極怕冷,沿著流經草場的瀾滄河往南走時,冬夜裡冷得睡不著,虎爹便將她抱到爹孃中間,一家人緊緊相擁,擠在小小的矮帳內,也是模糊記憶中的一段溫暖。
她小心翼翼地蜷起身子,不慎將肩頭磕在冷硬木板上,牽動肩頭傷口,疼得她直冒冷汗。梁月海已吩咐下去多給她勻了床棉被,但這極寒天氣裡,壯漢猶凍得直哆嗦,何況她這麼個嬌弱的女人?箭傷、嚴寒,是她最厭惡夜晚的原因。
帳外足音漸響,二更時分是巡邏換崗之時,守衛小季也該換下去替作另一個靦腆高瘦的青年;顧含章苦笑一聲,都已二更天,她在冰冷被窩中掙扎許久還是未能入睡,肩後傷口又隱隱作痛,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她閉了眼勉強蜷起手足,才覺有一點微末溫暖流入四肢百骸,正稍微有了點睡意,有人輕輕踏進帳中,簾帳一掀,有一線刺骨的寒風趁機灌進來,頓時驚醒了顧含章。
營中將士誰都知道梁月海將軍的貴客、成老軍醫的恩人章先生在偏帳養傷,一般人絕無膽量闖入帳中,尤其偏帳外的幾位守衛身手極好,都是梁月海親自挑選的英武青年,尋常人三兩招內便會落敗,更不提能避過守衛踏進這偏帳來。
枕下壓著管陲留下的匕首,顧含章鎮定地握到手中,待那黑影逐漸靠近,高大身軀慢慢俯下,她驀地睜眼揮刀,半尺長的寒光在暗夜中一閃,只堪堪劃破了那人的衣襟,嘶一聲輕響。那人反手扣住她握刀的手腕緊緊鉗制住她,挺拔身軀擠上窄小的木榻上來輕輕覆在她不住顫抖的身上,另一手閃電般捂住她的嘴,在她耳旁啞聲道:“含章,是我。”
來人身手敏捷如豹,暗夜中雙目如星,顧含章依稀認出是蕭桓,逐漸停下了掙扎,只是這許多日來的不解與委屈盡數化成熱淚,一滴滴落在他手背上,蕭桓不及鬆開手掌,驀地被她狠狠咬住虎口,直咬得唇齒間有了淡淡的血腥味,她才鬆了口。
帳外巡邏的將士來回走動,離得極近,顧含章不敢出聲,翻身將蕭桓壓到身下,顧不得他滿面粗硬鬍渣,扣住他的下頷將他面孔扳向自己,瞪著他模糊的面容看了許久,心中要問的太多,終究還是不曾開口詢問,只是俯身狠狠將蕭桓的下唇咬了一口,腥甜的血再次流入她的唇齒之間。
溫婉柔順如顧含章,也會有憤極伸出利爪的時候,若是在從前,她可能不會想到,在這遼闊荒涼的草原上,在這樣一個寒冷徹骨的夜裡,她會失去所有的冷靜與自持,被積蓄數日的憤然與委屈激怒,變成如今這樣兇悍的婦人。
或許,在她縱火燒燬了御史府西北偏院的那一夜,她已註定不再是從前那個文雅聰慧的御史千金,不是四姨娘心中牽掛擔憂的文靜慧黠的女兒,更不是秦王府上下交口稱讚的溫柔嫻淑的秦王妃,上京城一場大雪,將那處她親手毀去的殘垣斷壁掩蓋,也在她心上蒙了一層冰雪。
而此刻,冰雪悄悄融了,慢慢地露出她刻滿傷痛的過往。
平明尋白羽
帳外靴聲隱隱風聲咆哮,帳內安靜得只聽見兩人急促低沉的喘息聲,蕭桓一聲不吭地由著她咬,鐵臂緊緊箍住顧含章的腰背,密密地將她攬至身前。顧含章顫抖著鬆開齒關,胡亂抹去雙頰冰涼的淚痕,左右推不開他,反被抱著側過身去。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顧含章心裡暗惱,抿唇用力推搡他,推不動,便用手指發狠地擰他臂膀,若是琳琅或是頤兒在,定然是想不到平日裡溫婉恬靜的含章小姐也會有這樣潑辣蠻橫的時候,她是心裡堆了太多怨氣,蕭桓卻又什麼都不同她說,滿腔說不清道不明的惱意如決堤江水,激怒了她。
“含章,含章,小心傷口。”蕭桓的嗓音低沉喑啞又含幾許滄桑,顧含章愣了一愣,頓時想起遼軍夜襲中營那夜進她帳中來示警的蒼老的聲音,她此刻才察覺不對,慌亂地撫向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