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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若雪鴻
管陲是個粗漢子,只知舞刀弄槍上陣殺敵,不懂兵法謀略,懵懵然走到案前彆著頭瞅著輿圖上高高低低的山勢與硃筆勾出的圈圈點點看了又看,咧嘴嘿嘿乾笑道:“將軍這是拿我管老三說笑呢,我怎會懂這些。”
梁月海擱了手中的細狼毫,舉起羊皮輿圖仔仔細細又看了片刻,才抬頭溫和地笑道:“管三哥忒謙了,營中幾位統領裡屬三哥你最是驃勇,過幾日進攻青石谷遼軍大帳,這先鋒非你莫屬。”
案頭油燈的火苗晃了晃,燈花忽地啪一聲爆開,火焰驟然竄起半尺高,燈芯滋滋數聲輕響,火光逐漸又小了下來。管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盯著那忽明忽暗的燈火怔怔看了會,驀地回過神來,抱拳哈哈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待我殺他個落花流水,讓他遼狗子哭爹喊娘屁滾尿流地滾回喀拉山後去!”
梁月海慢慢將羊皮輿圖捲起,抬頭朝半掩簾帳的門前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略略提高嗓音笑道:“那就說定了,四日後你領八百驃騎營兄弟為先鋒,大軍左右翼人選擇日再定。”
管陲人雖粗,心卻細,見梁月海神色不大尋常,他稍稍一愣,轉瞬便機靈地抱拳大聲回道:“末將聽令!”兩人在沙場上同生共死也有十數回,早有了默契,梁月海不多說,管陲也不多問,順著他的意思將戲演完,心頭仍舊惦記著那把鐵胎弓,抖了抖肩告辭退出了中軍帳。
帳外懸了兩盞風燈,守衛剛換了班,高瘦的白臉青年挺直了腰桿立在燈下,見管陲出來,忙低了頭抱拳見禮:“見過管參軍!”管陲擺擺手,朝帳內淡淡看了一眼,又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的肩,低聲道:“沈原啊,前幾日聽得三虎那小子說你在雪地裡逮了個小鳥,可不是一個人偷偷烤了吃掉了罷?”沈原面色一紅,忙辯解道:“沒、沒、沒有,那鳥兒我沒捨得吃,我、我我放它飛走了。”管陲眼一瞪:“放了?”沈原遲疑著點了點頭,管陲叉腰嘆了口氣無奈道:“你給哥哥留著打打牙祭也好,好幾天不見葷腥了,嘴裡都淡出鳥來!”
顧含章裹了大氅繞過偏帳慢慢踱過來,正巧聽見管陲罵罵咧咧,老遠便笑道:“等趕走了遼狗,管將軍愛吃幾斤肉愛喝幾罈子老酒都沒人攔著。”管陲眯眼看了看她蒼白憔悴的面色,倒是將嗓音放低了些,嘿嘿笑道:“章先生有傷在身,就在帳中多歇息,若是有事與將軍相商,只管差遣小季請將軍親自去偏帳便是。”“那倒不必,我不過是下地走動走動。”顧含章伸手裹緊了大氅,看了看陰沉的天色,笑道,“走一走就回帳,不然小季可不將我嘮叨死。”
小季便是偏帳那個年輕守衛,這番話兩人聽著也不覺異常,那名叫沈原的守衛卻悄悄盯著顧含章看了數眼,顧含章只當他是好奇,笑了笑便打趣管陲道:“管將軍心心念念惦記著的鳥兒莫非當真骨肉豐腴肥大如雞?”管陲嘿嘿笑了笑:“也就是尋常野地裡能見的小鳥,白羽紅喙、兩爪烏黑,頸間一圈藍翎,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兒。”
顧含章垂眼想了想,抬頭笑道:“我倒是從未見過這樣的鳥兒,若是沈侍衛再逮到,可要讓我也見識見識。”沈原唯唯諾諾連連點頭,白而瘦削的臉隱在營帳的陰影中瞧不清楚神色,顧含章微微一頷首,也不再多問,轉身又慢慢踱回偏帳去。
王大夫每日將煎好的湯藥送來偏帳給顧含章服下,成老軍醫在時他不會久留,徑直交到老軍醫手中便笑笑退下,今天傍晚極不巧,成老軍醫往前營給受傷的將士換藥,顧含章在外隨意走了走回來,小季守在帳前,恭敬抱拳道:“章先生,王大夫在帳中等候多時。”
顧含章一怔,慢慢走近帳內去,王大夫顯是已等了很久,怕湯藥涼了,特地將藥碗擱在火盆邊上守著,見她回來,上下打量她片刻,忽地指了指她的後背豎起拇指,大概是誇她傷處好得快;顧含章盯著他亂蓬蓬一張佈滿胡茬的臉看了許久,淡淡地笑道:“也多虧王大夫相救,章某感激不盡。”王大夫無聲地笑了笑,將藥碗端來看著她一口口喝完,這才收了碗佝僂著背慢慢走了。
若非他腰背佝僂,立直了也有管陲那般高大,顧含章望著王大夫掀了簾帳出去,神色複雜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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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陲心裡頭仍是惦念著那把鐵胎弓,前營後營搜了一遍不見蹤跡,悶得跑來偏帳與顧含章嘮叨,末了,低聲叮囑道:“營中有賊,章先生需小心提防。”
顧含章記起前幾日庫房帳幕上那扣弦挽弓的巨大黑影,心裡咯噔一聲,勉強笑道:“管將軍神勇機智,什麼賊人能逃過將軍的手段?”
管陲嘿嘿笑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