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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權利 第二章(27)
做官是一種高智力的活動,高人常有高招,做官之法自有不同。李贄在《初譚集》中曾列舉了24種做官法,如聖臣法、賢臣法、侈臣法、奸臣法……清末徐珂對此也多有研究:京都做官,有小官大做,有熱官冷做,有俗官雅做,有男官女做……如某某做官慾望強烈,卻隱於南山,一旦有了高位或肥缺就不再窮善其身,而要兼濟天下了……那麼魏徵呢,他也許是24種做官法之外的第25種獨門心法,那就是頌官罵作。他摸準了唐太宗的脈搏,還覺得自己確實出自於“忠心”,充分相信唐太宗不會將他怎麼的,所以,他敢逆龍鱗,勇捋龍鬚,闖出了一條與一般意義上的拍馬屁、搔馬腋迥乎不同的升官新路。他也因此由洗馬而主簿而諫議大夫而秘書監,步步高昇了。
官兒人人會做,各有巧妙不同。像魏徵這種罵作法,不太常見,但並非不見。據說蔣介石就愛這法,當然不是人家罵他,而是他罵人家,蔣介石若要提拔人家了,常在任命書下達之前在“小範圍內”罵,“某某娘希匹”,被罵為“娘希匹”的某某頓時喜形於色。在官場裡頭,有時不怕罵,怕的是不罵。對你客氣著呢,那真的是見外,把你當外人待。一旦對你開罵了,那意味著你進入其圈子了,把你當自己人了。所以“嚴是愛,松是害,不理不睬是見外”。
說到這裡,也許有人覺得如此走筆是跑了題,魏徵是下罵上而得官,這裡卻說上罵下而得官,完全是兩碼事。其實是一碼事,是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亦如是。因為,下罵上也好,上罵下也罷,其間的關係都是家主與家奴的關係,只要達到了家主與家奴這一層次,那麼在官場裡頭做官就一順百順了。其間之異,如下罵上,上下可能會因此都獲得芳名;而若上罵下,上下則可能是臭名了。唐太宗是一代明君,他對此當然能夠明察。
18.袁世凱出書
為什麼人居下僚時,總是好像什麼都不懂?為什麼人一旦居於高位,便天文地理、經史子集、政軍學商都是先知先覺?在人下人時要裝傻,在人上人時要裝慧,這是成功人士的成功之道焉。
然而,裝傻是容易的,裝慧是難的,1+1這道數學題與1+1這道哥德巴赫猜想,不管你是真知還是真不知,你都說不知,這傻就裝成了。而裝慧就不這麼簡單,前者你可以報出答案,後者你能演算出來嗎?所以說,裝慧需要智慧作底,不是什麼傻寶都能裝的,本身智力不夠,如何若愚充大智呢?袁世凱的手法便是竊。
袁世凱不傻吧,但他讀書一直“亂彈琴”,成績老是上不去。他曾兩次參加“鄉試”,兩次都名落孫山。“鄉試”這種“中考”複習了一屆,都考不上“普通高中”,更遑論“殿試”那個“高考”考“重點大學”了。看來袁世凱的傻是不用裝的。但袁世凱傻嗎?他當然不傻,他若沒有一手,他怎麼當得上“直隸總督”?怎麼當得上“洪憲皇帝”?他讀不了人寫的書,但他能寫書給人讀。“袁項城讀書甚少,在前清時,雖以治兵見稱,然其兵學知識亦非自讀書所得。名譽既著,乃居然以兵家自命,孫吳不當其一盼也”。袁世凱“名譽既著”,成了“成功人士”了,千載唯有孫吳可堪伯仲間了,人就成了當然的“天才”,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了。讀書既然是其天生短處,袁世凱於是急著把“短腿拉長”。“繼古今學者,必有著述以傳於後世,兵學何獨不然,況中國言新式兵學,尤推己為開山之祖,於是著書之心甚熾”。書都囫圇讀不進的,談何著書?袁氏“窘於材料,且苦筆難達意”。句子都寫不通順、遣詞不達意的人要著書傳世?這不是天方夜譚嗎?但袁氏“著書之心甚熾”,他就“招商引智”,借用“外腦”,招了一名“槍手”,“槍手”果然是高手,當即就擬定了著書方案:一、蒐羅外國兵書學譯本,採輯其精華,供我使用;二、編輯練兵時所有公牘、函件及營規示諭等類,充我材料。蓋前者為理論,後者為事實,只須略事點竄,便可成書。而“他人鑑之,洋洋大文章也,何患不駕孫吳而軼司馬乎?” 。 想看書來
暗權利 第二章(28)
這法子好啊,那搔首斷須的苦功夫化做剪刀加糨糊,著書何其易也?某君點了袁氏這個榆木腦殼,袁氏就鴻蒙洞開,豁然通了。但是,就這樣讓槍手作著述操盤手?這是“槍手”之慧,非袁氏之慧也,人家說出去,它不長了他人之智而滅自家之智?袁氏“聞之”,心裡已“然其說”,但臉上叱之:“吾所謂著述者,名山千秋之業,豈比生員應試,以抄襲挾帶為能事乎?”這話說得義正詞嚴字調鏗鏘,相形之下,槍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