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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一點點得黯了下來,四溢的血水、散落的內臟逐漸被黑暗吞噬,只剩那濃重的腥臭味,不斷從鼻間爬進喉嚨,再在胃中翻湧。還有腳邊的那顆人頭,兩隻空洞的眼中,如地府的鬼火幽幽閃著亮光。
李修文這一生雖然缺德事做盡,卻從未經歷過如此血腥恐懼的場面,他雙腿抖如篩糠,想走卻怎麼也邁不開步子。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猛地被嚇清醒過來,忙踉踉蹌蹌地又朝窗邊跑去。就在他爬出窗子的那一刻,門“咔”地一聲開了,他心跳如雷,卻控制不住自己,偷偷往窗內望了一眼。昏暗中只看見一雙皂青色的緞面軟靴的和黑色的衣袍下襬,那人腰間似乎還繫著一樣什麼東西,可他實在太緊張屋內又十分昏暗,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李修文總覺得這裝扮有些熟悉,可他不敢多留,趁那人還沒走到窗前,就藉著草叢掩護,連滾帶爬地向外跑去。
李修文在黑暗中摸索了許久,終於找到一扇小門,在夜色的掩蓋中,往山下飛奔。不知是不是因為心中有鬼,他總覺身後跟著奇怪的沙沙聲,他終於按捺不住,顫抖著回過頭去,只見黑暗裡好像有一雙眼睛正死死盯著他,頓時心臟快從胸腔裡蹦出來,轉身不顧一切得拼命往前跑。而那深不見底的幽暗之中,有一個黑色的影子正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當曲玲瓏看到李修文渾身是血出現在自己房裡,著實嚇了一大跳。待她鎮定下來,忙將他藏好,又吩咐婢女打了盆水進來,這才鎖上門,讓他好好洗乾淨身上的血、換上新衣,又斟上一杯熱茶給他穩穩心神。
曲玲瓏見李修文眼神渙散,雙唇泛白,拿起茶盞的手不停發抖,皺眉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待李修文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曲玲瓏臉色更陰,忍不住諷刺道:“誰叫你色膽包天,連尼姑都不放過!”隨後又輕蔑道:“憑你家的權勢,不過死了個尼姑而已,也值得你怕成這樣。”
李修文雙手越發抖得厲害,搖頭道:“不是,不是普通的尼姑。”他望見曲玲瓏疑惑的神色,嘴角牽起苦笑,道:“三年前,今上下江南巡察,回宮時帶回了一名女子,封為雲嬪。雲嬪生得美豔,又機會討人歡欣,因此極得今上寵幸。不久後宮裡就有了流言,說雲嬪出身青樓,行為不端,因狐媚之術了得才能爬上龍榻,這話傳到太后耳裡,讓她勃然大怒,覺得此女丟了皇家的臉面,尋了個錯處要將她處死。今上於心不忍,偷偷將她送到一處庵堂出家以避風頭。此事做的極為隱蔽,除了我爹,只有極少人知道。”
曲玲瓏越聽越心驚,瞪大眼睛問道:“難道你說的那個尼姑,就是這位被貶的雲嬪?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李修文深嘆了口氣,“我也不想不通怎麼會這麼倒黴,初時我只是有些懷疑,為何京城郊外會有這麼一處庵院,後來我將整件事連起來想了一遍,越想就越覺得契合,越想就越覺得可怖。”
曲玲瓏卻仍是不解,“你的意思是,你和那曾經的雲嬪偷腥之時,剛好今上也去找過她。難道是他發現了你們的醜事,才一怒之下找人殺了她又把你打暈放進房裡?”
李修文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懼,抓著頭懊惱道:“我不知道!我現在什麼都想不出,只知道我這次是死定了,通姦嬪妃、殺人分屍,哪一項都足夠定死罪。偏偏我爹又要奪情回鄉三個月,現在才過了不足半月,我剛才去找楊榮安,他竟然也不在府裡,不知道大半夜的跑哪去了。如今我除了來找你,實在想不出任何辦法。”
曲玲瓏也知此事十分棘手,但她卻比李修文保持了幾分清醒,她清楚得知道今晚若不能把此事辦乾淨,拖到明日一定會後患無窮,她思忖良久,咬唇道:“如此說來,現在只剩一個法子,去找顧勳!”
李修文驚訝地抬起頭道:“找他?上次得罪了他,他不落井下石踩我兩腳就好,怎麼還可能再幫我。”
曲玲瓏搖頭道:“顧勳此人城府深重,絕不會目光如此短淺。你這次如果有事,你爹只怕也脫不了干係,屆時若被人尋到機會拉下位來,他身為你爹的親信能有什麼好下場?再則,如果他這次能幫你,你爹必定會更加器重他,保他步步高昇,於公於私,他都沒理由不救你。”
李修文被她這麼一說,心底也稍微安定下來,思來想去,除了去找顧勳,好像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法子可行,只得嘆了口氣,無奈道:“瓏兒說得甚是。如今也只得低頭去找他幫忙,我背後站著我爹,他必定不敢不理。只是不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府中。”
曲玲瓏突然曖昧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