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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詔獄內,孤燈照影,陰森幽暗,黑暗中彷彿有無數雙眼睛嘲諷著注視著,穆戎手銬腳鐐,一路從這陰暗的牢房中走過。
在他為官生涯中,曾無數次走過這條路,如今再走之時,卻已淪為階下囚徒。腳鐐在石板之上摔出“乒乒乓乓”的聲音,彷彿在叩問他的內心:悔不悔、悔不悔。“憑心而為,有何可悔!”想到此處,他不由笑了起來,於是挺直了身子,昂首走進了刑訊室。
刑訊室內,燭火跳動,在牆上映出各種刑具的影子,令人望之生寒。穆戎很清楚這些刑具的用途,而他卻半分不懼,桀驁地站在中央,打定主意絕不屈膝。
就在此時鼻間卻鑽入一絲酒香,穆戎詫異地抬頭望去,只見案臺後面僅顧勳和張衝兩人一坐一立,而案臺之下,竟擺著一隻火爐,爐上溫著一壺酒,正咕嚕咕嚕地將香氣散了滿屋。
顧勳伸手往堂中一請,道:“穆大人請坐。”
順著他手指之處,穆戎看到了為他準備的一張椅子,他覺得有些奇怪,卻大大咧咧地撩袍坐下道:“事到如今,顧大人又何須再惺惺作態。”
顧勳用眼神向旁一瞟,張衝忙上前將爐上溫酒及一個酒杯送到穆戎面前,穆戎狐疑地望了這兩人一眼,隨後便斟酒一飲而盡。烈酒入喉,火辣的熱度瞬間傳遍五臟六腑,令他感到一陣久違的暢快。
顧勳靜靜看了一陣,突然笑道:“穆大人不怕這酒有毒嗎?”
穆戎又斟一杯,滿不在乎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我這條命既已有定數,若能死在這美酒之下,也算是快事一樁。”
顧勳哈哈大笑道:“穆大人果然豪爽之人,顧某實在佩服。只可惜你我相知太晚,如今顧某也只有以這壺好酒相待,聊表心意。”
穆戎並不抬頭看他,只自顧自地飲酒道:“莫要廢話,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顧勳於是示意身旁的張衝執起紙筆,肅然問道:“穆大人可願認罪。”
穆戎冷冷道:“成王敗寇,這次是我算不如人,也沒什麼好辯駁的。”
顧勳眼神微眯,突然問道:“你真的確信段府滅門之事和李首輔有關?”
穆戎覺得這問話有些奇怪,不由抬頭望了他一眼,只見他俊俏的臉龐,在燭火的映襯下,顯得越發深邃,令人難以看透。他有想起關於這人的傳聞,心中一陣鄙夷,也就把那電光火石間產生的念頭按了下去。
他於是執著酒杯斜斜往後一靠,輕蔑道:“我說了你敢記嗎?”
顧勳微微一笑,“穆大人既然到了這裡,所說的每個字都會入我大理寺卷宗,無需擔憂。”
穆戎並不信他所言,但他實在壓抑了太久,此時酒意上湧,忍不住要一吐為快,“兩年前,段兄府中九口人一夜之間全部被害,當地府衙也不知是驗不出還是不願驗,只過了幾日就對外稱案件離奇,死因兇器不明,將段府九口草草下葬,成了懸案。我與段兄同僚多年,情誼深厚,絕不可能讓他如此不明不白地就被滅了滿門,更何況他的獨子段乘風,本來是將要成婚之人。於是我告假兩個月去了洛城,屆時段府已經成了無人敢靠近的鬼宅,而我就在這裡找到了段兄留給我的一個訊息。”
顧勳:“什麼訊息?”
穆戎又飲一口酒,目露得意之色,“那兇徒雖已將府內大致清理了一遍,卻不知我和段兄平日書信來往之時,習慣以官服補子樣式代替品階。我在段府院中的一棵樹下找到了一隻仙鶴茶杯,據我在官衙得到的訊息,段兄一家的屍首是在院子裡找到的,那樹下為什麼會這麼巧出現一隻仙鶴茶杯。顯然是段兄在死前已有懷疑,得知真兇以後偷偷擲出。仙鶴補子只有朝中一品大員能穿戴,一品大員又與段兄結怨之人,只有一個,就是李宗甫!”
說道此處,他血氣一陣上湧,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才繼續道:“後來,我又去了段府九口所葬之地,思慮許久才挖出其中一具屍體,用斧子劈開身體和頭顱,終於被我發現其頭顱之中的一根致命鐵針。於是我又回京多方查探,查到李宗甫的親信楊榮安,本來只是一個江湖中人,卻在在兩年前突然得到他的賞識,被薦入朝當了武官,這兩年又得李宗甫照拂一路高升。而楊榮安所使暗器,正是長針!”
顧勳眸光一閃,介面道:“所以你便上書要求重審段氏滅門一案,誰知有人提前得知訊息,放火燒了所有屍體,導致再無證據,此案也就再無翻案可能。你眼見上告無望,便決定破釜沉舟,在上月買了殺手企圖殺死楊榮安?”
穆戎拿著酒杯的手微微抖了一抖,隨後無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