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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果然這事也瞞你不過,當日酹月樓那件事確實是我所為,誰知竟被那個小丫頭壞了大事。”
“你眼見買兇不成,料想那楊榮安必定會十分警惕再難得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精心再布一局,將李宗甫的兒子一起拖下水。”
穆戎慢慢將酒杯放至嘴邊,“沒錯,那李修文平日放浪形骸,又十分高調,引他入局實在比對付他老子容易的多。”
顧勳突然想到一事,又問道:“那張寫著曲玲瓏名字的字條是不是你放在我身上的?曲玲瓏房裡的到底是何人?”
穆戎挑眉望他一眼,“沒錯,那字條是我給你的,想借你的手揭開酹月樓的秘密。不過事已至此,她房裡是誰已經毫無意義?曲玲瓏一個毫無背景的弱女子,來京不過半年,就能把酹月樓開到如此聲勢,背後自然不會那麼簡單。至於真相如何,我為何要告訴你?”
顧勳知道他心意已決,逼問也是無用,轉而又問道:“那吳徵呢?他是如何參與進來的。”
穆戎眸色一黯,深深嘆了口氣,道“吳徵無父無母,自入都察院以來,受到段兄的多方照拂,他一直視段兄如師如父。我從洛城回京後,他便一直找我打聽那件案子的詳情,但是我擔心他年輕衝動,一直不願向他告知。那日酹月樓事敗,我胸中憤懣,便將事情真相全部告訴了他。吳徵滿腔熱血,一心為恩師伸冤,寧願捨棄性命配合我的計策,只可惜到最後還是功虧一簣,是我對不起他。”說罷,他面上滿是悲慼,手上一翻,將杯中之酒緩緩灑在了地上,彷彿是在祭慰這年輕枉死的性命。
顧勳深吸一口氣,眸色幽暗,似是想起了一些事,竟久久未能開口再問下去。
這時,穆戎卻猛地抬頭,盯著顧勳,眼中滿是嘲諷:“只可惜像顧大人這樣賣師求榮,見利忘義之人,永遠不會懂這種捨身取義的大義。”隨後他將酒杯一扔,站起指著顧勳狠狠道:“宋大人含冤枉死,全部拜你所賜。總有一日,你會有報應的,你們都會有報應的!”
他說得咬牙切齒、目眥欲裂,眼中已經帶了八分醉意,更是藉著這酒發洩心中的滔天恨意,他恨這朝中奸佞當道,恨這世上公理不公,更恨自己多年來苦苦堅持的人間正道,如今卻已是一文不名,只能被狠狠踐踏。
張衝見穆戎已呈癲狂之狀,生怕他會傷了自家大人,忙喚人將穆戎帶了下去。回過頭,卻看到顧勳呆呆坐在案旁,目中竟是蓄滿痛意。張衝忍不住憤憤不平道:“那穆戎太過自以為是,以為隨便設個計策就扳倒首輔,簡直是螳臂當車,可悲可笑!”
顧勳卻輕輕搖了搖頭,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並不可悲也不可笑。他心有信念,便無所畏懼。若是朝中多一些這樣的人,我又何須……”他語調漸變,沒有再說下去,只望著那如松般堅毅的身影在黑暗中慢慢消失,在心中默默做了一個決定。
穆戎行刑的前一天,青灰色的天空上陰雲密佈,眼看就要下起雨來。一名女子穿著黑色斗篷,寬大的帽子將面容遮了一半。她手持令牌朝獄卒輕言幾句,就被一路帶進大理寺牢房之內。
她步履輕盈、款款而行,一直走到穆戎的牢房門口。獄卒開啟鎖鏈將她放了進去,隨後又將門鎖上,低聲道:“姑娘請快一點,我呆會再過來。”
女子對那獄卒微微一笑表示謝意,待獄卒走後,確定左右無人,才彎下身子,將斗篷取下,對穆戎道:“穆大人,你受苦了。”
穆戎狐疑地抬起頭來,藉著鐵窗裡透進的些許微光,望向那張白皙嬌嫩的面孔,隨後驚訝地叫道:“薛姑娘,你怎麼進來的?”
薛玥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他莫要聲張,附至他耳邊輕聲道:“顧大人讓我給你帶一句話:殊途同路,卿願定償!”
穆戎心中一震,驚訝地望著她那雙在暗室中愈發顯得晶瑩篤定的雙眸。待他想明白這話中意思,忍不住心頭一鬆,哈哈大笑起來。
窗外一道閃電劃過,將這昏暗的斗室照得透亮起來,穆戎越笑越劇烈,到最後眼中竟帶了些許淚光。而他心中卻是無比暢快,只覺得自己死得其所,再無遺憾,他望向被閃電照得一片澄明的天空,在心中默默喊道:“顧勳啊顧勳,你可莫要讓我失望!”
待薛玥走出牢房之時,外面已經下起了綿綿細雨,雨滴自屋簷上絲絲落下,深深淺淺地打在石板路上,街上的客舍與行人,都被籠罩在了這輕紗一般的雨霧之中。
春雨迷濛,令她心中又添了一些愁緒。因為出來得有些急,是以並沒有帶雨具,她在簷下站了一陣,看這雨並沒有要停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