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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玥被他猛地一拉,額頭便輕輕抵在了他的胸膛之上,那一刻,她覺得漫天的月華好似都落在自己眼前,天地間只剩撲通撲通的心跳之聲,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眼前這人的。
待她反應過來,忙驚得往後一退,肩膀卻仍被緊緊攥著,這一退一進之間,便感到有些暈眩,空氣中彷彿傳來一陣似有若無的花香,讓她好似墜入一場馨香滿腹的迷夢之中。
顧勳聞到的卻是淡淡的酒香,混著她髮髻上的幽幽清香,輕輕淺淺的十分好聞,竟讓他有了些許沉溺。
這時,耳邊有人氣急敗壞地吼道:“姓顧的,你幹什麼呢!”他抬起頭,就看到玉面羅剎那張處在爆發邊緣的俊臉,心中鬱結頓時消散不少,他於是輕輕鬆開薛玥的肩,掛上一抹笑意,柔聲道:“回去好好休息罷,我先走了。”
玉面羅剎本來準備追上去教訓他一番,卻望見薛玥呆呆立在原地,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叫道:“小妹,他可是在佔你的便宜。”薛玥似從夢中驚醒,有些迷惑地抬起頭來,望著他,回了一聲:“哦。”
在這個有些躁動的夜晚之下,另一顆心也同樣積了些迷惑。顧勳走在冷寂的夜空之下,鼻間彷彿還留著她髮絲的香味,驚覺這是許多年來,他第一次如此放縱自己的情緒。不過他很快就把這一切歸結到醉酒和一時意氣的緣故,將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拋在腦後。而他並不知道,在心裡某處,有一些他刻意忽略的東西正在偷偷滋長起來。
當耳邊響起三更的梆子聲,顧勳已經遠遠看到自家簷下的燈籠隨風輕搖,而在燈光之下,一輛馬車正靜靜停在夜色之中。
涼風襲來,酒意消散殆盡,只見一名小廝從車裡鑽了出來,躬身拜到:“顧大人終於回來了,我家老爺請你去府上一敘。”顧勳心中微微一凜,不敢怠慢,忙撩袍上車,空曠的長街之上,只剩噠噠噠的馬蹄聲一路作響。
李府偏廳之內,依然是龍涎薰香沁了滿室,李宗甫穿著一件靛藍繡金線錦袍,不發一言地坐在太師椅上,一雙銳目自屏風之後探出,定定落在顧勳身上,似乎在觀察著什麼,又似乎在判斷著些什麼。顧勳在這彷彿能洞穿一切的目光之下,微微生出了些寒意。
過了許久,李宗甫終於開口道:“說吧,你究竟查到了什麼?”
這話裡的探究意味深濃,顧勳稍稍抬頭,對上了那雙在多年政鬥中磨礪地越發深邃的雙目,在那一刻,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做出了一個選擇:將這幾日所查到的所有線索,及心中推斷的真相,一五一十地道了出來。
李宗甫聽罷,面色稍緩,道:“還不錯,總算沒有讓我失望。不過明日就要開審,僅憑你查到的這些,還不足以達到我要得目的。”他頓了一頓,握住椅背的雙手微微用力,“因為我要得不僅是彬兒脫罪,更要那幕後之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說完,他自桌案上拿起一樣東西,丟在了顧勳面前,顧勳撿起一看,是一份奏摺和一張紙箋。待他看清紙上內容,背脊之上竟生出陣陣冷汗。
他努力壓下心中激盪,面上露出驚喜之色,恭敬道:“原來大人心如明鏡,早已有了萬全準備,倒是學生駑鈍,到今日才查出些皮毛。”
李宗甫搖頭笑道:“你做的很好,那晚若不是你當機立斷,把彬兒從刑部強行帶了出來,恐怕他今日已凶多吉少。那穆戎既然處心積慮要置彬兒於死地,就莫要怪我無情。明日之後,我要讓他身敗名裂,再難翻身!”
顧勳望著他那陰鷙的雙目,肅身拜道:“文昭定不負大人所託!”內心卻湧起一陣冷笑:他明明早已計劃周詳,要置那人與死地,卻能不露半點聲色,看著自己四處奔波、步步推測,如果自己今日真的存了些異心,並未據實相告,面臨的又會是怎樣的結局?
走出李府之時,濃墨般暗沉的天際已經泛起魚肚白。天將破曉,即將到來的究竟是等待已久的黎明,還是更加深不見底的黑暗。顧勳望著朗月之下自己的影子,嘲諷得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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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終於亮了。烏青色的天空卷著厚重的層雲,將日光遮得密不透風,墨雲滾滾、山雨欲來。
大理寺公堂之內,登堂鼓起、驚如滾雷,衙役執杖,側立兩端,顯得愈發莊重威嚴。京城的百姓們熙熙攘攘地擠在公堂門外,滿臉興奮地等待著這件早已傳遍京城的大案最後的結果。
顧勳是今日的主審,只見他一身緋紅交衽官袍,端坐在正中最高案几之內,更襯得他五官俊逸、儀態翩翩。
右側陪審的是都察院右都御使曹鬱,左側座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