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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態沒維持多久,鄭席垂眼盯著餐盤像是突然想起什麼,隨口提及:“明天是週六。”說完,嘴角噙起笑意,“你覺得,宋不周怎麼樣。”
“……”
柳燼無聲沉下一口氣,臉上毫無波瀾,只是慢慢叼住叉子上的肉來掩蓋內心的糾結,要不要乖一些,美人計與苦肉計哪個更能讓蝴蝶仙子心軟。
“給你找個伴,他很完美。”
見鬼,乖不下去了。
“不可以。”柳燼冷言打斷,據後來的回憶那竟然是他第一次拒絕面前的人。
鄭席直接忽視,繼續道:“這件事情非常簡單,據我瞭解他的家庭生活負擔很重,所以稍微給些錢就能把這孩子買過來,這也是為他好。”
柳燼:“……”
“性別模糊是最高階的美感,那件墨綠色的裙子一直沒有……”
“不、行!”
話音剛落,整個空間突然靜下來陷入令人窒息的對峙,半晌,旁邊的刀叉摩擦發出一道刺耳的聲音,持刀人戲謔地笑出了聲:“怎麼,喜歡上了?”
柳燼雖然年紀小,可心智是超乎尋常的成熟,話裡話外的意思全都聽得懂,而且再緊繃也完全不露怯,平日沒有生命跡象的玩偶此刻正用那雙幽邃瞳孔直直注視,像是在寬敞的客廳裡放了一座冰山,致使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
他的表情像是褪去偽裝,蓄勢待發一口咬住天敵咽喉的野獸。
鄭席放下餐具,無名指緩緩推動刀叉至平行,隨後驟然起身撈起對面殘破不堪的衣領,用力攥緊:“你以為自己是因為誰才脫離那個噁心的地方,你沒有選擇和喜歡的權力,帶上自知之明吧。”
柳燼脖子被勒得太緊,完全發不出聲音。
鄭席將人甩到地上,後退一步用餐巾擦了擦手:“走,地下泳池。”
地下泳池……
溺水……
身上不會留下傷口,還會生病,堪稱兩全其美。
柳燼一陣狂咳後反而眉毛上揚,發自真心地笑了。
男人自是沒注意到這些無所謂的細節,慢條斯理整理行頭,皮鞋的聲音很快消失在黑暗盡頭。
不久,眼前畫面漸趨朦朧最終被水波紋沖刷到扭曲,冰冷迅速包裹全身,氣泡上飄可下沉的影子沒有任何著力點,即使用力睜開一條縫隙也看不清任何事物,只能聽到渺遠的快門聲。
咔咔咔咔吵得頭疼,他想捂住耳朵,也想抱住身體,可還沒來得及做出相應舉動,眩暈與窒息隨之襲來。
按理說該習慣了。
所有事情都有代價,離開孤兒機構,離開那些厭惡自己的眼神,擁有足以果腹的新鮮食物以及名義上的“家”,只需要偶爾滿足莊園主人的奇怪癖好。
但比較而言,好像把正在經歷的當成明天的代價會更容易忍受。
——嗨。
——不要再受傷。
——我?我只希望你的眼睛快快好起來。
——喜歡蝴蝶酥嗎,下週六給你帶焦糖與黑巧克力的。
喜歡。
室外已經下起了雨,剛從水裡反覆窒息的經歷中脫離出來,再聽到這動靜某種程度上也算是酷刑的延續,柳燼蜷縮在地毯上,幾乎用了半個世紀的時間才將床底下的那瓶仙子魔法藥水攥在手心。
“明天是週六……”
他期待的心情在短短几個小時內消磨殆盡,甚至想收回祈禱,希望雨下得再大一些,大到影響衣食住行。
明天,是唯一不想吃到蝴蝶酥的週六。
後悔的情緒在顱內回溯時間。
六個月前,不應該因為僕人的閒聊對同樣用以“美麗”字眼的少年產生好奇心,不應該溜出臥室躲在書架隔間守株待兔。
不應該沒忍住推開門,抓住他的手。
更不應該期待、心動。
柳燼將臉埋進地毯,主動放棄空氣就像條古怪到被水淹死的魚,一路下墜,尾巴斷裂,倒在潮溼陰冷淤泥中構成頹廢藝術作品。
結果消停沒一會兒,耳邊的腳步聲又響起來了……
只是他眼皮沉得很,來不及區分聲源就朦朦朧朧浸入夢鄉。
時間座標紊亂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忍過大腦皮層亂七八糟的衝撞後睜開眼,才在懸空的海市蜃樓裡看到一望無際的寂靜森林,其中有個奔跑的影子,柳燼下意識想向窗臺爬去看看。
那裡會不會出現…每週準時的少年。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