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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幹什麼都特帶勁兒,可是,過了三十歲以後,我就再也沒有過這種感覺,‘愛情’這個詞,或者這種動作、狀態,只會讓我焦慮,有時候甚至會讓我發瘋。想想真他媽的可怕呀。”
“這麼說,我也喪失了愛的能力。”
“沒錯,是喪失。就像褪化一樣。”她說。
“有空我們一起吃個飯?”我感到糟透了,只想趕緊結束這段對話。
“嗯,好的,有空一起坐坐。”
“好的,再約。”
我們的對話開始變成以“有空坐坐”或“有空再約”之類的屁話作為結束語,這意味著我們的關係開始變得味同嚼蠟起來。眾所周知,“有空再約”意味著你永遠也不會“有空”,永遠也不會“再約”。這不僅僅是男女之間對分手的委婉表達,更是所有的人都普遍喜歡使用的外交辭令。
我們掛上電話。伴隨著那邊的“嘟嘟聲”,我將手機翻蓋使勁地合上,發出“啪”的一聲。這樣的談話令人焦慮,令人不快,令人心碎。
一段生活永遠結束了。這段生活,你過上幾十年再去回憶,會跟你童年時期一段病房的經歷,跟你一段青春期的鬱悶時光,或者跟你短短一週的拘留生活一樣,溫暖而散發著淡淡的甜味兒。
第一章 頸動脈與橡皮管(1)
又有一個女孩死了。
應該只有極少的人知道她確切的死亡時間,這裡面或許包括她本人,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對我而言,這個陌生女孩的死與陽光、青草的氣息和快樂的運動相關。我從王警官的電話裡得知她的死訊是在一個豔陽高照的春日下午,在一個汗水淋漓的足球場上——沒錯,儘管我意識到我的生活正逐漸被重重的危險所包圍,但生活仍在繼續,球還是要踢的。
無論未來如何,我們要活在當下。
這本來是一場精彩的比賽。我攻入了扳平的一球,給我們隊重新鼓足了勇氣,開始攻勢如潮。這時,球場上發生了令人捧腹大笑的插曲——
對方一個隊員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我方一個隊員的耳光,這時我方一部分隊員如潮水般向對方一部分隊員湧去。這兩團人肉從球門附近一直扭打到角旗附近,又從角旗附近扭打到中圈區域。好笑的不是這兩團扭打的人肉,因為群毆向來不好笑。好笑的是,在離這兩團人肉很遙遠的球場另一側,有幾組散兵遊勇也開始了小規模作戰,他們就像被無端捲入世界大戰的一些小國家,不想搞得太深,但也要裝裝樣子。其中一組位於另一個球門附近,一個隊員抽了對方隊員的嘴巴然後轉身逃跑,被抽嘴巴的倒黴蛋開始追擊;另一組,在同一側場地的角旗附近,一個球員飛身踹向對方,對方退了幾步,等待攻擊者落下來,一腳踹去。
我被突然發生的事件吸引,乾脆坐在場邊,點上一支菸慢慢地欣賞。我為什麼不參戰?因為我與他們無關。我不認識任何人,只是他們臨時抓來的壯丁。
秩序很快恢復了正常,比賽重新開始。踢了不到十分鐘,毆鬥重新開始,起因仍是一個隊員莫名其妙地抽了對方隊員一個耳光。這次規模更加宏大,兩團人肉融為一團。
我將菸頭蹭滅在塑膠跑道上,脫下了他們硬塞給我的隊服,扔在場邊的草皮上。我不喜歡和動物一起踢球。
我喝水,擦汗,換衣服,準備回家,這時接到了王警官的電話。
“你什麼時候方便呢?麻煩過來一下。”他說。“又有一個女孩死了。”
第一章 頸動脈與橡皮管(2)
我趕緊打車回家,迅速衝了個澡,打車去第二分局,直接敲王警官的辦公室門。
他起身為我倒水,告訴我情況很不妙。他用的是那種老式的保溫瓶。眼下只有在公安局、市政府這些機關裡你才可以看到這種文物級的生活用品。
“之所以想和你談談,是感覺這兩個案子有一些相似性,我們估計要把它們併案處理。之所以把你叫到警局來呢,是想多多少少摻進去一點‘官方性質’。局裡的專案組也希望你能提供一些有利的線索。”
“你們公安局也開始開門辦案了。”
“兄弟,在兩個地方不要耍貧嘴,一個是公安局,一個是教堂,這是一個警察給你的提醒。”說完,他笑了起來。
遇害女孩和周湘基本同齡,也是二十五六歲左右。報案者也是合租同住的女伴。當她帶著哭腔,驚魂未定地向警察描述所見所聞時,整個身體一直在瑟瑟發拌。
又是一摞血腥的現場照片,這些死亡照片跟周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