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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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迷霧中救了出來。在梅里美①那裡,情節即已具有激情中的邏輯,直接的線索,嚴格的必然性;它具有熱帶的一切特徵,尤其是空氣的乾燥和景物的澄澈(limpidezza)。這裡的氣候在各個方面都迥然不同。這裡有另一種感性、另一種敏感、另一種明朗在說話。這種音樂是明朗的;但並不是法國的或德國的明朗。它的明朗是非洲式的;它的頭上籠罩著厄運,它的幸福短暫,突如其來,無須寬恕。我羨慕比才,因為他有這種敏感的勇氣,這種敏感迄今為止在歐洲有教養的音樂中尚無法表現——這種南方的、褐色的、燃燒的敏感……它的幸福的金色午後多麼宜人!我們極目眺望:我們可曾見過更平滑如鏡的大海?——而摩爾人的舞蹈又多麼令人恬靜!在它棄滿情慾的憂傷中,甚至我們的貪得無饜也如何一度懂得了饜足!——最後,這愛情,這復歸於自然的愛情!並非一個〃上流社會的少女〃的愛情!並無森塔②式的多愁善感!而是一種如同命運、如同宿命一樣的愛情、嘲諷,天真無邪,殘酪——而自然正在其中!這愛情,它的手段是戰爭,它的本質是兩性間殊死的仇恨!——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地方,造就愛情之本質的悲劇性幽默得到如此有力的表達,賦有如此可驚的形式,如同在這部作品結尾處湯·豪塞③的最後一聲呼喊中那樣:
是的!我殺死了她,
我殺死了我崇拜的卡門!〃
①梅里美(1803…1870),法國作家。比才的歌劇《卡門》即根據他的同名小說改編。
②森塔,瓦格納歌劇《漂泊的荷蘭人》中的人物、是個多情的少女。
③湯·豪塞(DonJosè),《卡門》中男主角,因嫉妒而殺死他所愛的卡門。
——對愛情的這樣一種理解(與哲學家相稱的唯一理解)是罕見的:它使一部藝術作品獨步於千百部作品之上。因為一般說來,藝術家的做法與世人一樣,甚至更糟——他們曲解愛情。連瓦格納也曲解了它。他們自以為在愛情中是無私的,因為他們為了另一個人的利益,常常違揹他們自己的利益。但是,他們為此卻要佔有這另一個人……在這裡,甚至上帝也不例外。他與〃我愛你,這與你何干〃相去甚遠——倘若人們不再愛他,他就變得可怕了。人們憑藉愛的大話自視為神和人,但〃愛是一切情感中最自私的情感,所以,當它受到傷害時,它是最不寬容的。〃①(貢斯當)
①引號內的話原文為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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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已經看到這種音樂多麼有力地改善了我嗎?——完全象陸地包圍內海一樣被音樂包圍著:①我有這一公式的根據(《善惡的彼岸》第二章)。復歸於自然,健康,明朗,青春,美德!——而我終究是一個最墮落的瓦格納之徒……我曾經有能力嚴肅地對待瓦格納……啊,這個老魔術師!他向我們要了些什麼花招!他的藝術端給我們的第一樣東西就是一枚放大鏡:人們往裡瞧,人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一一切都變大了,瓦格納自己也變大了……一條多麼機靈的響尾蛇!他一生向我們搖響〃獻身〃、〃忠誠〃、〃純潔〃這些大字眼,帶著對貞潔的讚美,他從腐敗的世界裡溜了回來!——而我們對之深信不疑……
①原文為法文
——但是您不聽我的?您寧要瓦格納的問題,不要比才的問題?我也不低估瓦格納的問題,它有它的魔力。拯救的問題甚至是個令人肅然起敬的問題。瓦格納對任何問題都不象對拯救問題想得這樣深:他們歌劇是拯救的歌劇。他的任何一個角色都總想著得救:時而是一個小男人,時而是一個小女子——這是他的問題。——而他多麼奢侈地變換著他的主題!多麼罕見、多麼意味深長的轉移!倘若不是他,誰又能教誨我們:貞潔帶著偏愛拯救有趣的罪人(在《湯豪塞》中)?或者永世流浪的猶太人一旦結婚,就能得救,安居樂業(在《漂泊的荷蘭人》中)?或者年老的風塵女子寧願從童男得救(例如孔德里①?或者年輕的歇斯底里病人喜歡被她們的大夫拯救(例如在《羅恩格林》中)?②或者美麗少女最喜歡透過一位騎士得救。那騎士是個瓦格納之徒(在《名歌手》中)?或者已婚女子也喜歡透過一位騎士得救(例如伊索爾德)?或者〃年老的神〃在道德上處處陷於窘境之後,終於透過一位自由思想家和非道德主義者得救(在《指環》中)?您對這最後一點深義尤為驚歎!您理解它嗎?我——謹防自己去理解它……人們從上述作品中還能得出別的教誨,對此我寧願證明,不想反駁。一個人可以被瓦格納式的芭蕾舞引向絕望——並且引向德行(仍見《湯豪塞》)!倘若不是適時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