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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子變成了採玉石的手藝人,跟淘金客和跑生意的馱夫一樣,走西口的男人都是這種角色。她相信丈夫找到月光玉的時候肯定被美麗的群山打動了,高高的崑崙山,寸草不生,冰雪覆蓋,連綿起伏的群山只產美玉和安寧,血性男兒來到這裡都會收心的。和田人是那麼平和,不管男女老少眼神裡都閃爍著世所罕見的寧靜,在太陽底下流動著清涼的月光,這就是和田人。穿越死亡之海的人來到這裡,就身不由己地渴望月光之夜,渴望月光的洗禮。塔克拉瑪干裡既有高僧的足跡又有*聖徒的麻扎麻扎:*教徒的墓地。。美玉在群山頂上閃閃發亮,連太陽也要收斂其光芒,跟個熟睡的嬰兒一樣漂浮在大漠上空。
丈夫一生渴望荒漠裡的大海,大海就在這裡。從河州高原奔突而起的血性漢子們,一路衝殺,就是為了這麼一片安寧平和的土地。
她唱了一首《白牡丹令》,在河州女人的夢想裡,女人的情愛會變成戈壁上的牡丹。她肯定是河州第一個來到戈壁沙漠的女子,她唱完《白牡丹令》,她就不是河州人了,她開始和田的生活。在和田人的宅院裡,有高大的白楊,有火紅的玫瑰。她第一次看到玫瑰時,忍不住拉緊蓋頭,那麼熱烈的一簇紅花,怒放在太陽底下,毫不掩飾它們的美麗,憑女人的細心她直感到這裡是黃土的故鄉,粗糲的黃土有一千丈一萬丈,也是大風從崑崙山下吹過去的,瞧一眼沙石裡生長的玫瑰,潑辣的玫瑰與靜謐的玉石,多麼奇妙的結合!我的丈夫,我給你唱和田玫瑰。她唱出很地道的南疆民歌,在維吾爾歌曲的熱烈中夾雜著黃土高原的靜穆和神秘,她竟然唱出了祁連山;祁連山裡也有玫瑰花,這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的。
第一部第七章(1)
在祁連山的深處,有個神馬谷,那是駿馬的歸宿之地,馬的靈骨化成一片沃土,生長出如血的玫瑰。女人所吟唱的玫瑰絕不是夢幻,是真實的存在。她的丈夫跟著大阿訇來到這裡時也大吃一驚,荒山野嶺中的玫瑰園,很容易讓人懷疑整個世界的荒謬。丈夫那時只有十幾歲,竟然從鮮花中聞到一股嗆人的血腥味。大阿訇告訴他:“那是你的血,血註定要歸於大海,在入海之前血必將散發芳香。”
“可我的血沒有芳香。”
“那你就去泅渡苦海,苦海的波濤可以去掉血液的異味生髮出生命的芳香。”
“老人家的話不像是穆斯林,倒像個高僧。”
“真主也講仁愛,沒有博大的愛慕,生命還不如一粒露珠。”
“我很想做玫瑰花上的露珠。”
“你可以擁有這本書了,這是生命之書。”
她的丈夫馬仲英開啟《熱什哈爾》,首句是這樣描述生命的:當古老的大海朝我們迸濺湧動時,我採擷了愛慕的露珠。在那一天,黃土不再幹燥,荒山野嶺不再讓人絕望,歲月之河隨風而逝又隨風而來,生命不再與時間偕亡,迴旋於深溝大壑中的沉痛悲壯和蒼涼頃刻間充滿滾燙的詩意……就是這個少年,孤獨的荒原騎手,在這一天變得從容不迫,目光冷峻,他不再叫馬步英,他的弟弟也把名字改了,他們兄弟從這個血腥的家族中脫離出來,反叛之路近在眼前。
早晨出操,馬步芳喝令馬步英出列,連喝三聲沒動靜。值日官說:“馬步英馬步傑改名了,他想做馬家軍老大。”馬步芳又喝一聲:“馬仲英出列。”馬仲英出列立正敬禮,報告全營官兵人數。
馬步芳開始訓話,訓到最後,朝前排士兵一頓耳光,然後命令馬仲英照他的樣子幹。
馬仲英毫不猶豫,扇七兄弟耳光,扇得貨真價實。
弟弟馬仲傑問他:為什麼不給馬步芳一點顏色看?馬仲英說:“他是師長,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帶頭違抗軍令,以後怎麼帶兵?”在武備小學時,他就是一名優秀軍人了。馬仲英說:“違背自己的意志也得服從命令。”
馬步芳似乎洞察了他的心思,發往11營的命令不按馬家軍的規矩辦,而馬仲英一一照辦。馬仲英說:“他在摧殘我的意志,經常違背自己的意志就會變成一條狗。”
大灰馬把他馱進峽谷,眼看就要融入野馬群了,他大吃一驚,拉緊馬韁。大灰馬昏頭昏腦緊追不放,那些野馬裂開一個缺口,迎接大灰馬。他不能再猶豫了,短刀嘩地插進馬臀,大灰馬打著吐嚕放慢步子,刀刃開始痛飲馬血,發熱變軟融化;所有的鋼刀都熬不過血液。
馬仲英把遭遇野馬群的情景講給大家聽,大家憂心忡忡:“馬家軍不容咱,以後只怕當野馬了。”“馬步芳只要騾子不要馬,咱當野馬專咬他。”
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