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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裕泰未作任何客套,大大咧咧地就坐在主位,問她:“就你一個人?”
譚斌微微一笑:“是,我全心全意等著陳總光臨,不知道陳總心裡還惦記著誰?”
陳裕泰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譚斌也就噤聲,不敢太過放肆。
服務生進來遞上檀木的奏摺式選單,譚斌把選單倒轉,雙手轉呈給他,陳裕泰卻一揮手,“你來吧,簡單點兒,早吃完早回家。”
譚斌聞言心涼了半截。他這個架勢顯然在應付。不過也難怪,這年月請人吃飯,已是一件最沒有吸引力的事情。
她只好給自己打氣:反正今天的重點也不是吃飯,重點是想辦法哄得他高興,
因為不瞭解他的口味喜好,她瞄著選單,不動聲色地點了兩個昂貴的招牌熱菜。
但他對杯中物的喜好是有名的,尤其喜歡五糧液。譚斌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直接上了十五年的五糧液。
55度,她這回打算捨命陪君子。深交不敢奢望,只希望今天能開啟僵局,以後見面不再尷尬。
冷盤先上來,為了活躍氣氛,譚斌搜腸刮肚,拼命回憶喝酒的段子湊趣。有美女在側,酒過三巡,陳裕泰明顯鬆弛下來。
他問譚斌:“今天這飯局,是不是鴻門宴?我跟你說,甭提集採的事,咱們還能坐一會兒,提一個字,我立刻就走。”
譚斌立刻陪笑:“陳總,您太讓我傷心了,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能有個機會跟您敘敘,可請了多少回,您一直拒絕,拒得我簡直沒了一點兒人生意義。今兒又這麼說,您這不成心打我臉嗎?”
他看看她粉白精緻的一張臉,總算笑了,“沒人捨得下手吧?”
“這話說得就該罰酒。”譚斌似笑非笑睨著他,“您要真有憐香惜玉的心思,怎麼會一直推脫我?”
陳裕泰見慣譚斌平日端莊的樣子,沒想到她離開辦公室尚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一件薄薄的黑色雞心領羊絨衫,把她的身形襯得凸是凸凹是凹,頸部一條細細的白金鍊搭在鎖骨上,日光燈下放射著冷冷的微光,眼風如酒,卻比杯中的酒液更加醉人。
他在驚詫之下,難免七情上面。
譚斌略低下頭,眼角餘光將他的表情掃盡,暗暗鬆口氣。畢竟做技術的人,掩飾功夫還是欠缺點火候,初見時他臉上的排斥之色已漸漸隱退。
這就是做女Sales的好處了,對方腹誹再多,當面總不至過於難堪。
她拿起酒瓶,先為他斟滿杯子,又端起自己的酒杯,笑吟吟地問:“陳總您說,這杯酒,是該罰您呢還是罰我?”
“還用問嗎?既然請我,總要有點兒誠意吧?”
“原來您要的只是誠意。”譚斌笑,“誠意我有,多的是,只要您肯收。”
“是嗎?那讓我看點實際的。”陳裕泰抱起手臂。
譚斌拿起酒杯,在他的杯沿輕輕一碰,“第一杯,老北京的講究,這叫酒滿心實,我乾杯,您隨意。”非常豪爽地仰頭幹了,反手亮出杯底。
酒桌上的灑脫乾脆,曾替譚斌贏過不少印象分。
“好!”陳裕泰亦不例外,親自操起酒瓶,斟滿了等著她:“我就喜歡痛快的人。”
譚斌卻不幹了,伸手按住杯口,“第二杯有個說法,叫杯對杯,一起飲……您也得淨陪一杯,漏一滴呢……”她豎起三根白皙的手指在他眼前晃動,“滴酒罰三杯,您自己掂量。”
“這就是交杯酒了。”陳裕泰笑得可惡。
類似的調戲,譚斌經歷無數,早已麻木,若無其事順著他的話說:“對啊,在韓國,交杯酒表示友情和友誼,我覺得更合古時交杯酒的本義。”
就這麼在風言風語中打著擦邊球,熱菜沒怎麼動,一瓶酒倒下了大半。陳裕泰已面紅耳赤,但言辭依然清晰,神智尤其清醒。
譚斌的體質,是那種越喝臉越白的人,內裡翻江倒海,頭暈目眩,外表卻看不出一點端倪。
陳裕泰吃驚於她的酒量,“早就聽說你能喝,想不到是真的。”
譚斌覺得到了可以借酒蒙臉的地步,她垂下頭,配合出哀怨的表情,“我今天就是超常發揮,酒逢知己千杯少您相信嗎?”
陳裕泰哈哈笑,一點兒都不肯領情:“你甭順杆爬了,說吧,今天到底有什麼事?”
譚斌看著他,神情極其純潔無辜,“我都說了,就是想和您聊聊天,您怎麼不信呢?其實我第一次見您就覺得特別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