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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瞞!
在這個“世情薄,人情惡”的世道,她一個弱女子又怎經受得了如此沉重、如此致命的打擊呢?“雨送黃昏花易落”就是她的必然結局了。她的過早離去,卻讓我們的陸詩人揹負的債務用一生的追悔與緬懷都無法得到解脫,直到你老人家84歲高壽時,還作《春遊》詩感嘆幽夢匆匆:
沈家園裡花似錦,半是當年識放翁。
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當然,在此之前,你已作詩數首來表白,來懺悔,但這一切都無濟於事。易安說了:“此情無計可消除!”
了卻,有那麼容易嗎?
一時鑄成錯,需要用終生的時光來追悔,來自我拷問,自我責備;
一懷的愁緒,一腔的幽情,百感交集,悲愴莫名,只有以如此無奈的嘆息來了結這短暫的重相遇;
而涼薄的世情,險惡的人情,使春花易凋人易老,又豈止是幾張素箋就說得清楚的?此道是欲語淚先流,既在眉頭,更在心頭;
而世間有一樣東西是最難以隱瞞的,那就是彼此間的情意。你即使想盡千方百計,也無法抹去她在你心中的位置!
兩曲《釵頭鳳》一唱一和,一直悲愴在我們的想象裡,縈迴在我們的惋惜裡,哀鳴在我們的念惦裡……
我們現在終於明白,沈園,一個小小的私家花園,為什麼能歷近千年風雨的磨蝕,至今仍魅力獨具的真正原因!
沈園,我在西蜀的小城傾慕已久,眺望已久,夢寐已久,總有一天,我的足跡會疊印在你們八百年前的故事裡……替你去擦試那一段矮牆上斑駁墨痕上的歲月的風塵,如果你允許。
放翁,你的第二任夫人,是四川王氏,與你同居五十年,共育六個兒子,只有一首詩中為了湊成一幅完整的對聯,才寫道:“讀經妻問生疏字,嘗酒兒斟瀲灩杯。”這才是真正的隻言片語!
王氏死後,你作《自傷》詩曰:“白頭老鰥哭空堂,不獨悼死亦自傷。”陸詩人,你不為與你相濡以沫五十載的亡妻而傷,只為自己的孤獨而哭,為自己的老鰥而傷。我們由此領略了你的愛的“自私”。當然,這也從另一個方面見出了你對錶妹唐琬的愛的專一。
王氏同樣是封建婚姻的犧牲品,她一直生活在唐琬的陰影裡,生活在你對逝愛的追悼中。她有的只有一紙婚契的冰冷,缺的是兩顆心的火熱交融。
你的悲哀是雙重的:一是愛國報國終其一生,卻始終被排擠,被棄置,了無作為;二是追戀唐琬一生,卻早早地熄滅了青春而熱烈的愛火。
你是偉丈夫,同時亦是多情男兒。你用一生的時光堅守、呵護,直到生命的火燭燃到八十六歲的盡頭。你的堅持,你的執著,為我們留下了兩章絕筆,憑弔或總結你一生為之傾心為之憔悴為之悱惻為之悲愴為之傷痛為之哀號為之浩嘆……的愛:一曰《示兒》,二曰《春遊》。前者,你收復失地,一統山河的決心、信心仍在,殷殷於懷,翹首以待,即使死了,也仍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後者,美人已經入土,玉容早已作塵,自己的生命走過六十年的自遣自責與追緬嘆惋之後也即將謝幕。回首,再回首,往事如煙,此生如夢,自己已無力挽回今生的逝愛,彌補今生的過錯。
你的生命在你86歲這年畫上了句號,但你此生的愛恨情愁卻隨了不朽的詩歌而永芳人間!一不小心,便灼痛了多愁善感的我們。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是啊,有多少愛可以重來呢?如果陸詩人你在給心愛的琬表妹寫休書之前也會唱這首流行在今天的歌的話,那你就不會在母親的威逼下躊躇甚至唐突地簽下你的大名了。
大名既已簽了,那你就得承受無盡的痛苦。你的詩仍在流傳、流傳、繼續流傳,悽惋纏綿地安慰著人們的夢幻,而牢牢根植在你們心中的愛卻早已在權與錢的左右下近乎絕版,倒是一些影視劇仍在不知疲倦地再版著痴人們近乎幼稚地夢魘。
你的偉大著實令人欽羨,不僅在於你有專注不渝的兒女之愛,更有了博大不移的家國之愛。
沈園的悲歌還在縈迴,那令人悲愴不已的愛情二重奏一次又一次地彈拔在我們脆弱的心間——我們為你們的真愛而禱告而祭奠,可是我們卻不能在紛擾的世聲、滾滾的紅塵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把握自己的心靈,固守自己的愛情。
放翁,如此下去,我們會在你與琬兒的哀鳴中迷失?如此下去,誰又來完成真愛的接力?
悵望蒼宇,展望去途,有你不朽的悲歌同行,有你偉烈的壯歌伴奏,我們忐忑的心多少有些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