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文人們的大憂小樂

第13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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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放翁永遠的傷痛——釵頭鳳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邑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這是一個兩難選擇！

現如今，熱戀中的女友常常向男友提出這樣的問題：自己同男友的母親同時落水，問男友到底先救哪一位？答案其實很明確，可是痴情或刁難的女友仍要提出這樣讓對方尷尬的問題。好在只是假設而已，雙方倒不必認真。

可是，放翁，早在八百多年前的你就遇到了類似的難題。只是出題者換成了你的母親。在孝與愛的角逐中，你最終選擇了孝——這是無法搪塞的二選一！

結果是，你的母親倒落得滿意，卻苦了你們這一對深愛的有情人，讓你們以一生的幸福為代價，以一生的時光來咀嚼、吞嚥這生生分離的苦楚與悲慟！直到你八十幾歲重遊浪漫愛情的滋生、勃發地時，望著自己四十多年前在沈園牆上的斑駁題詞時，仍然情不自禁地吟出了哀惋傷痛的斷腸曲——《沈園》二章！幾十年前的愛恨情愁又一幕幕地在你的眼前徐徐上演。

料想，*倜儻的你與溫婉多才的表妹唐琬的初相見，亦當是在這個精緻的沈園內完成的。這有你的詩為證：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正是那臨水照影、翩若驚鴻的剎那，那麼深刻，那麼經久不滅地烙在了陸詩人的記憶裡，以致六十多年的時光魔指，那麼耐心持久的堅持，都未能抹去！

也是緣於此，陸詩人，你與心中的“玉人”在自己二十歲時天遂人願，共結連理；也是緣於此，你們這一對幸福的人伉儷相得，琴瑟和諧，詩書唱和，令人好生羨慕，宛如舊小說中的才子佳人故事的原型。

也是緣於此，陸母親見你們相愛太深，怕荒廢了你這個寶貝兒子的學業，耽誤了你的功名，撕破親情的面紗，硬逼著正沉醉在愛河中的有情人生生分離——讓你遣一張薄薄的紙休掉這位才貌雙全的賢媳！也許是陸母親見兒媳耽於夫妻之愛，而疏遠冷落了她的婆婆你的母親也未可知。

有情人終成眷屬而未成為終生愛侶。十年後，你大約三十歲光景吧，一次春遊中，你們竟意外相逢。此時，你們早已各自已另築“愛巢”了。好在，唐琬的夫君是個開明之人，應允她置酒與你共話離情別恨。你感念舊情，感慨叢生，追悔不已。於是，成就了這首蕩人心魄、名傳千古的《釵頭鳳》。

重逢是多麼令人難堪、令人辛酸呀，可是，回想我們新婚燕爾時的那段甜蜜時光，至今讓人留戀。

也是在這樣春光明媚的日子，你我曾攜手這裡，臨池留影，柳下呢喃，橋上徘徊，花前顧盼，形影相隨，心意相契，好不愜意，樂而忘返。

你我又置酒花間，當風淺酌，對柳相和，你美麗的容顏、你曼妙的倩影一直留在心間，彷彿就發生在昨天。誰知，好景不長。我倆花兒一樣的幸福時光竟如此短暫，從此天各一方，只有彼此的思念不能割斷，永存心間。

從此，我光陰虛度；從此，我不知道婚姻的甘甜；從此，我深感前途黯淡，生活索然。許是上天的安排吧，一天也不忍心讓兩個有情人忍受思念的熬煎、痛苦的考驗。想不到，今天能在此意外相逢！你早已豐顏憔悴，嘉儀不再；你百感交集，欲言雙止，唯有淚千行。在你眼裡，桃花早已沒有那年的紅妍，樓閣春池也沒有那年的熱鬧。想當初，你我對水起誓，對花許諾，字字句句猶在耳邊。我也有許多心裡話想對你說，可是，小小的錦書怎能負載我沉重的思念？怎能承載我深刻的懺悔？

一切都已無端的錯過，一切都無法重新來過！今天的重逢，只能在各自疼痛的心上再添一層新傷，讓生生分離的痛苦，讓苦苦思念的灼痛長長久久地延續。

果然，唐表妹不久便鬱鬱而終。好在，她在離開這個給了她無限期許，給了她甜蜜愛情，也給了她永恆的創痛的世界時，她心性相隨，心絃共鳴，為你留下了足可讓你一生都無法釋懷的墨痕：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闌干。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