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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泰五年,初夏時分,燕京孟府
清晨的陽光照得院中暖烘烘,在銀杏樹下投下斑駁樹影,小兒的琅琅讀書聲悅耳動聽。
前院書房裡,授課的申夫子講完今天的功課坐在椅上假寐,意兒偏頭去瞧一旁的弟弟,無奈思兒一向專心不理會身邊諸事。他手下揉了個紙團乘人不注意扔到弟弟的頭上,引得思兒抬頭看兄長一眼,小小面孔板得嚴肅,復又埋頭寫功課。
“呆子”,意兒心中暗罵,爹爹馬上要離京去任上就職,他已同幾個小廝商議好去外頭閒逛半日,好心想要帶弟弟一起去,人家不領情。
思兒自小執拗,做事一根筋,讀書也是一根筋,用起心來天上響雷都入不得他耳,夫子交待的功課未完成,他才不會跟著哥哥出去玩。反正到大街上也覺得沒意思,還不如在家中多讀幾頁書。
孟家二小子是個實心的榆木疙瘩。意兒心內總結一番後,迅速做出自己的功課交夫子過目,得到許可後帶著小廝們和年長的伴當出府。
書房內才總角的小正太思兒不曾留意到兄長的離去,專心致志幹自己的事。
孟府請來的西賓才氣不凡,這位申夫子於俗務上不通一竅,卻是學富五車,單在孟府教著兩位小兒,鎮日清閒自在。閒暇時與孟大人討較學問,他自甘下風,明白孟大人分不出精力教育兒子,特聘了他,更是不敢輕視,平日裡在學堂中用心數倍。
經他觀察,孟家大公子天資聰穎思維敏捷,一點即通,弱點在於涉及太廣,泛而不精,反落了下乘。
申夫子更喜歡孟家二公子,小小年紀於學問上異常專注,天份差兄長一等,勝在稟性堅韌鍥而不捨。
孺子可教也!
申夫子心中欣悅,踱到思兒書桌前又為他指點幾處。不知不覺兩人誤了用飯的時辰,跟前服侍的下人們乾著急也沒法子,學堂裡有規矩,他們不能貿然驚擾夫子授道,只有求助大奶奶。
都習以為常,知言聽後只打發了人,吩咐道:“我給夫子加了兩道菜,你們看著送過去,別讓涼了,趁熱先吃了,再請夫子歇會兒午覺。”
聽候的彩珠抿著嘴微笑,應下自去前頭辦差。
自小跟在知言身邊的那幫大丫頭們全都嫁了人,初上京時買來的小丫頭們也都長成大姑娘,府裡又有一撥七|八歲的丫頭正跟著學當差。
一恍眼,知言也已二十有五,意兒與思兒分別為九歲及六歲,孟煥之也步入而立之年。家中再沒有小孩出生,知言一直磨著孟煥之想要一個女兒,無奈他死活不應,只拿出好話哄道有兩子足矣。
這個男人打定的主意輕易不會改,知言惟有瞧著別家的粉嫩的小女兒眼饞。遠的不說,小十三為張盛連添兩個千金,說話奶聲奶氣的小丫頭可招人疼。知言每回見了她們,總是不自覺掏空自己的荷包,得來一聲聲‘九姨母’,也便心滿意足。
秦家現時留在京中的也只大老爺並秦旭、三房知儀、六老爺夫婦及一雙兒女,並在翰林院熬資歷的十爺秦晤。其餘人秦昭外放去了江南,秦楓帶著常氏回西北侍奉雙親,董首輔致仕後,知雅也跟著夫君去了任上——淮北一處小縣城做著縣令夫人。
都中留下的人愈少,知言同家人走動愈頻繁,他們總要聚在一起,把勁衝一個地方使。
正午時分,陽光灼熱,知言每到夏季總是心煩心燥,何況現在府裡兵慌馬亂全都在打點行裝,一想到天熱時分出遠門坐車,她也沒了胃口吃飯。那怕是孟煥之出任陝甘巡撫,她能有機會回原籍見祖父母,十分歡喜也被即將面臨旅途中的苦楚沖淡。
剛說完讓過一會兒擺飯,廊下丫頭們喊著大爺回來了,湘竹簾打起,孟煥之身著官袍大步進屋。難得他能早回來一次,也沒有先去前院看兩個兒子,知言起身迎上前欲為他更衣,不料有人比她更早一步。
屋裡另一個大丫頭青蔓急走幾步,湊到孟煥之面前輕語:“大爺,讓奴婢幫你更衣。”
這丫頭!
知言的腳步索性停下,只問一句:“可曾用飯?正好,我也沒吃,你陪我再用一點。”
孟煥之取下官帽,揮手製止身邊的丫頭,輕笑道:“也好。”他一手解著袍帶,一手握住妻子的柔荑。
知言會意,要過熱水為他擦洗後又幫著穿上家常禇青袍,兩人這才坐下來用飯,照例是屋裡服侍的人都在廊下候著。
孟煥之為妻子挾過一塊肉,略猶豫一下終是說出:“知言,這回思兒不和我們一起去西北,他要留在京裡。”
“啊?”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