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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你別戀愛腦啊喂》最快更新 [aishu55.cc]
前世,嘉平十七年。
這一年的早春尤其多雨,汴京連著近京的鄰畿道皆是淫雨霏霏。愈往南,到了江寧、蘇州一帶,雨勢竟愈發止不住了,一場春雨浩浩湯湯下了兩個月,又因這些州府挨著入海口,平素便沖積了大量的淤泥,一時間江面漫漲,將臨岸的村鎮淹了個乾淨。
近些年邊境戰事頻多,早已將國庫掏了個七七八八。聖人只得咬牙從私庫裡撥出一筆銀子用於賑災,哪曉得那江寧知府馮甄是個不要命的,往日裡貪汙斂財慣了,這一遭居然把手伸到了太歲頭上,十萬兩雪花銀子扔過去,大半進了他同他底下營黨的口袋。
江南富庶,兼之這起子貪官作惡,賦稅更要額外重一些。從前日子尚且太平,百姓便只將牙齒打碎和血吞,如今城郊哀鴻過野、餓殍遍地,再是如此做派,民眾就全然不能忍受了。
此番負責賑災的按察御史名喚何皋,做了大半輩子言官,是個最剛正不阿的人物。有災民去他的府門前哭訴陳情,他辨明瞭原委,立時怒不可遏,驚堂木一拍,這位老御史下了決斷,蒐羅貪汙案罪證若干,挾上一封萬民請願書,連夜便跑馬回京了。
馮甄自然是很怕死的,於是夥同巡鹽轉運司轉運使在何皋回京路上設下重重路障。然則,何皋同殿前副指揮使宋執璧有舊,早已假他之手將奏本遞向了大內,馮甄此舉不過坐實了他的罪名。
當今陛下為政,極尚清廉節儉,往來大約有十五年,大綏官場皆是難得的一派清明。
眼下聖人尚未遲暮,但因沉痾纏身,理政時已頗有些力不從心。不想稍一倦怠,竟埋下這樣大的禍端,一趟春雨,教江淮兩岸難民無數、死傷相藉。
聖人愛民如子,一時間痛心扼腕,幾要怒厥過去,只強撐著一口氣,將判案發落的摺子擬罷,又將牽連此案的司禮監秉筆太監、戶部郎中人等一併發落了。
此番涉事官員之廣,近乎是將半個江南地方佈政連根拔起,六部中則數戶部牽連最大。
許懷邑的心腹難免被波及,中書省又泰半都是自成一派的老臣,其中以左僕射資歷最長,德高望重,自視甚高,很不好對付。
他在內衙連軸轉了一個來月,每日裡睡不滿兩個時辰,稱得上是昃食宵衣,這才算把諸般事務理順了。
三月三這一日仍是下雨,不宜踏春,朝廷雖允了旬假,長街上卻並沒有什麼人。
許懷邑已然是累極,原打算在府中品茶聽雨,鬆散幾日,只是他聽著夜半春雷陣陣,竟一時睡不安穩,於是就著窗外隱隱的雷光起身點燈。
門外燒水的小廝飛蓬瞧見屋內晃動的燭光,琉璃窗上正印著一片清伶的側影。他湊到虛掩的花梨木門前,低聲道:“可是府裡的下人喧譁,攪擾殿下了。”
這其實是很不能夠的,親王府的下人皆由內務府調教,最是謹小慎微。只是和上位者說話,最講究一個謙卑,總不能將錯處推到主子身上罷。
榻上的男子擱了茶盞,聲音溫潤:“無礙,這兒有盤殘局極妙,我夜裡念著,便睡不好了。”
飛蓬鬆了口氣,他是宮裡新遣來的內侍,秦王府顯貴,府上的主人性子寡淡,喜怒難辨。他入府半年不到,正是如履薄冰的時期,伺候時便十分兢兢業業,無不盡心的。
他斟酌一會,方小心翼翼道:“殿下若要伺候梳洗,儘管吩咐,奴婢在廊下侯著。”
眼下是丑時末,還未到許懷邑平素起身的時辰。
室內的人應了一聲,飛蓬正欲退下,突聽得一道木屐落地之聲,便見一穿著月白襴邊道袍的男子推開了門,但見其身正如松,約有六尺餘高,面容清雋,修眉淡唇,偏生就一對狐狸眼,揉碎神色間的清冷,顯出幾分凌厲與媚態。
許懷邑抬了抬手——實則應當改口喚作沈諍了,道:“且讓門房安排馬匹,寅時出府。”
飛蓬有些不明白,三月的天又在落雨,寅時屋外只怕是黑沉沉的一片,城門也不得通行,出府去做什麼呢?他自然不好駁主子的話,只順順當當的將差辦了。
寅時,沈諍騎著烏騅馬來到通化門,守門的小將見了他腰間的令牌,並不敢阻攔,即刻便放行了。
飛蓬跟在沈諍身後,眼見他繞著金明池轉了幾圈,馬蹄慢悠悠踢踏轉向,彷彿沒有什麼目標,只是閒逛罷了。
春寒料峭,池畔溼氣尤其的重,縱是披著裘衣和斗笠也抵不住浸骨的涼意。城郭下立著三兩身著細葛布的平民,籮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