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再丟傘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男主你別戀愛腦啊喂》最快更新 [aishu55.cc]
這一夜的汴京城雪大如席,許懷邑再次夢迴前世。
許懷邑自十六歲初入朝堂,便是由從五品的戶部員外郎起步——至於那些十年寒窗苦讀,透過層層科考脫身而出的寒門士子,即便是當中最了不得的庶吉士一流,也須得從正七品的官位腳踏實地往上爬,熬個約摸六七年,方能有機會與他比肩。
誠然,他是有門第恩蔭的背景因素加持,但若要以才幹見高下,他的實力也是絕不容人小覷的。許懷邑自四歲開蒙,便在大明宮與彼時還未被立儲的皇長子為伴,每日所學皆由翰林院最為博學的大學士親述。
進學八載,四書五經這樣的根本課目自不消說,每旬的騎射功夫考評皆優,平日裡習時務策更不曾懈怠。其餘書學、算學諸類,他也紮紮實實學了三年有餘。
嘉平八年仲春,年僅十六的皇太子沈諫夭於一場風寒,禮部依制治喪,追諡文忠。滿朝文武舉哀,民間禁嫁娶、停樂三十日。
訃告傳到許懷邑所在的台州時已近暮春,他隨尊師樊川先生在此地遊學。相隔千里,哀思難表,他為這位亦兄亦友的文忠太子服素齋戒三月。除服後,他收到宣平侯府加急驛寄的家書一封,出自他的母親宣平侯夫人之手。
信中寥寥幾語,只道是生母病重,要他回京侍疾。這可謂是極其難得的,他的這位生母,寡言冷淡,是位一年裡有八九個月都在榻上的病美人。因他自幼教養在老侯爺膝下,母子之間親緣十分淡薄。
孝道不能悖逆,許懷邑仍是歸家了。一匹快馬,日夜兼程,他衣裳尚來不及換,便匆匆踏入了侯夫人韓氏所在的蘭舟閣。
韓氏見到風塵僕僕的他,第一句話是:“即日起,你便去國子監進課,只需讀上一年,我便叫你在國子監任祭酒的舅舅舉薦你去六部歷事。你又有一個做皇后的姑母,屆時分得的差事哪裡會有一點不好呢?只管安心去罷。”
許懷邑良久沒有說話,待聽到韓氏悶悶咳嗽起來,他方才垂首作揖道:“母親的安排自然是極周全的。只是本朝皇子都不曾有未滿十五便出閣入仕的先例,兒虛歲不足十四,尚未襲爵,實在不好僭越。”
他趕了一個月的路,兩掌間被韁繩勒出深深的淤痕,掌心交疊在一起鑽心的疼。
韓氏卻彷彿看不見似的,聽完他一席話,反倒笑了起來。這應當是許懷邑頭一回看見她露出笑靨。
韓氏一面笑一面輕聲咳嗽,一雙柳葉眼盈出淚光點點,室內燈火如晝,將她素來清冷的面容襯得溫和了幾分。她用素帕掩著唇,終於認真看了他一眼,道:“這本該是你應得的。”
許懷邑於是在國子監做了一年的監生,隔年吏部銓選,他自請去了台州外放為官。只是吏部的文書還未批下,老侯爺便謝世了。
許懷邑需得丁憂一年,待到嘉平十一年,他的父母雙親竟一力要求他留京,他只得在戶部任職,不過熬了兩年,韓氏又病危了。
風雨交迫的夜晚,許懷邑伏跪在她的病榻之側,聽著周圍僕婦低低的啜泣聲,並不怎麼覺得難過。忽爾韓氏撫上了他的手,許懷邑這才發現她的手是如此的枯瘦冰冷,與窗外掛著寒霜的枯枝恐怕沒有什麼區別。
韓氏的眸光已然渙散了,卻仍竭力抬著眼皮不斷逡巡,似乎很不甘心的樣子。
終於她將目光落在了許懷邑的眉眼上,慢慢露出了一個極為恬靜的笑容,她的聲音因為病痛變得沙啞,再不復從前泠然動聽。
可許懷邑知道,這大抵是她生平最柔和的語氣了,她輕輕的哼起一首童謠,對他說:“昭昭乖,阿孃給你唱曲兒,莫哭,莫哭……”
“八月無霜塞草青,將軍騎馬步空城……漢家天子西巡狩,猶向江東更索兵……猶向江東更索兵……”
屋簷的群鳥展翅飛遠了,只留下一陣撲簌簌的餘音。許懷邑望著面前這片金磚地面,忽覺面頰一片溼冷 ,原來是自己流淚了。
他想,畢竟是生母逝世,為人子女倘若不掉些眼淚,只怕是很不成體統的。
許懷邑十九歲這年,天子腳下的登聞鼓突然被敲響。一位衣衫襤褸、面白無鬚的老丈跪在宮門前申訴冤情,聲音尖利不似男子,他直言宣平侯許歧陽同命婦韓氏勾結宮闈,密換皇嗣,禍亂朝綱,罪不容誅。
此言一出,朝野上下無不震動譁然。
宣平侯一族出自滎陽許氏,原是大綏八大望族之一,延襲百年餘。如今的子孫資質已大不如前,但許氏女多貌美,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