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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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距之大,可謂名列前茅。按個人標準說,有一人用餐十塊標準的,也不算少;有一人用餐千元標準的,也不算多。甚至這樣的飯館就開在一條街上,不知道會不會矛盾激化。但北京最多的還是一些中產階級飯館,人均五十六十、七十八十,吃得就不錯了。如果點菜有道,還能省錢,那真是進了“便宜坊”,登了“萃華樓”。
點菜的學問,就是不奢侈也不寒酸。一言以蔽之:使囊底最少之錢,得舌尖最多之味。做這個學問,要有點基礎訓練:看得出這飯館是哪一類的。北京的飯館,大致分成三類(其實大陸大部分地區的飯館都可以分成三類),一類是“公家人”飯館,一類是“外鄉人”飯館,一類是“本地人”飯館。也就是說“公家人”的功能主要是滿足商務活動、公款消費;“外鄉人”的功能主要是釣觀光客;“本地人”的功能是為城市居民甚至是為社群居民服務的,它要回頭客。一般在“本地人”飯館用餐,既能吃好,又能花費不貴。當然如要找“鮑雨豔”小姐談談心,“鮑雨豔”,我對鮑魚魚翅燕窩之類的稱呼,那還是要去“公家人”飯館,那裡的廚師往往是“拉家常(菜)”心不在焉,調戲“鮑雨豔”小姐,還是聚精會神的。
只是話說回來,至味還是在家常菜裡。家常是世故,也是禪,雖說野狐,還是想像力的飛翔——化腐朽為神奇。你能把蘿蔔做出鰣魚的味道,這不是想像力的飛翔嗎?我認識的一個和尚,他能把菠菜做出火腿味道,還是金華火腿的味道。我以前寫過他,這裡就不費筆墨了。
原先有條美食街在我家附近,興致來了,碰巧飯局的朋友又不多,船小好掉頭,我就化整為零,一個晚上吃四五家飯館,挑他們拿手的吃。這樣的吃法,吃得出本錢。這家的冷盆、那家的熱炒、亮燈籠的那家湯燉得好(我是蘇州人,不說煲湯說燉湯,“燉”這個音有語感:時間悠悠而去,美味閒閒而來),別看這家黑燈瞎火的,不起眼,但揚州炒飯的味道還真沒出揚州城,有時候差點,也在邗江或者儀徵一帶。有次我與幾位朋友吃到凌晨,只有街尾的韓國燒烤是二十四小時營業,它是可以自己動手的,我們就拐了進去。炭火搖搖,忽然,雪花飄飄。走在回家的路上,漫天皆白。大可懷舊。因為這條美食街在北京申辦奧運會成功之後拆除了,變成塊綠地。這是好事。綠地裡有假山,水泥塑的,儘管粗魯;有涼亭,儘管也很俗氣,但長年鎖著鐵柵欄,應憐屐齒印蒼苔,好像又不灑脫了。
一下,我在北京住近五年。交遊較雜,飯局也就較多,內子不悅,我就反思,這幾年我都與誰飯局了。這個題目較大,我就揀個小的做。這幾年,我這個自由文人(這是個笑話,我給一家報紙寫稿,它總要給我加個頭銜,一會兒是“詩人”,一會兒是“散文家”,一會兒變成“專欄作家”,近來又變成“自由文人”了),與哪些自由文人或不自由文人飯局了?
這麼一想,我竟想到了身份,不是說我是有身份的人;這麼一想,不覺心驚,我如果只寫詩,不會或者不屑寫點其他文字,恐怕早就三月不知肉味了。我在飯局上的身份,大致只有兩個,或者幫忙或者幫閒:出版社、報刊雜誌用公款請我吃飯,這時我的身份是寫書評的、寫隨筆的,也就是幫忙;朋友邀我吃飯,我的身份當然也是朋友。但既然是朋友,那麼總是要幫閒的——齊心協力,打發時間。
81 飯局飯桌上搏感情(2)
在北京,不說我請你吃飯,顯得小氣。說的是我們喝個酒,說的是我們聚一聚。前一種說法,風流倜儻;後一種說法,山高水長。說我請你吃飯,只在這情況之下,比如有朋友請我,我覺得那地方不方便,就說,你過來吧,我請你吃飯。這時候要說。不能夠讓人到你家門口請你,除非讓你代找飯館。蘇州雨多,北京禮多,這是我吃了虧琢磨出的,現在就當免費茶水。
這些算不算自由文人或不自由文人呢?詩人、小說家、散文家、劇作家、畫傢什麼的,想起來,我與他們的飯局也不少。但在一起吃飯,卻幾乎沒談過文學藝術。小說家不談小說,情有可原,就這麼一點想法,就這麼一點手法,怕走漏風聲,他還在這裡構思,那人早鳩佔鵲巢,殺青了。寫散文更多是一種心境,意會而非言傳。劇作家只與老闆談他的劇作。不是畫商、收藏家,畫家絕不談畫,如果你是寫畫評的,畫家也不談畫,他只和你講定一篇畫評多少錢。詩人在一起其實是最願意討論詩歌的,只是飯局上放不下架子,誰談詩,誰就是文學青年(這有什麼不好!我願一生都是個文學青年,說明還有變數),於是就都咬緊牙關死不開口了。人的本性,沒幾個甘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