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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可以說是詞人的良辰美景。
下闋是詞人在夜間賞花時一種愜意心情的表述:詞人手中的那柄彩扇上的繪畫和題辭是昔日所作。“煙雨外”三字表明詞人一向盤桓于山水煙雨之中,畫和詩乃揮灑於雨停煙散之時。這表明詞人不但詩畫皆精,而且有一種不為世俗紅塵的功名利祿所羈絆的超然物外的品格。“玉簫新語燕鶯中”,說明詞人今朝所吹的玉簫,乃是最近譜寫的新曲。“燕鶯中”三字表明新譜乃是今春之作。詞人真是多才多藝,他不僅擅長繪畫、書法,還通曉音律,能自制新曲。
“闌干到處是春風”是一句充滿樂觀自信情緒的對生活的讚歌,一反文人傷春吊月的積習,詞人歌頌春天的美好,生活的可愛,這在古典詩詞中是比較少見的。(張厚餘)
四字令
李彭老
蘭湯晚涼,鸞釵半妝,紅巾膩雪初香,擘蓮房賭雙。羅紈素璫,冰壺露床,月移花影西廂,數流螢過牆。
曾在淳祐年間做過沿江制置屬官的李彭老,實際上是一個很風流的人物,你看他這首《四字令》,描寫一位出浴後的美人是多麼繪形繪色,令人神馳心蕩。
一池蘭湯,清濯芬芳。美人浴罷曳著半遮半掩的浴裳來到窗前閒乘晚涼。她烏雲般的秀髮上斜插著鳳鸞金釵;半妝半裸著,鮮亮的紅巾遮著膩乳。雪白的肌膚散發著新浴的芳香。她一邊乘涼,一邊掰著蓮蓬戲耍,那是和丫鬟玩“賭雙”的遊戲哩,誰掰的是雙數的蓮房,誰就贏了對方:這該是她一個隱秘的期盼吧?她擁有如此豐滿的青春,怎能不盼望成對成雙?
在上闋描寫了美人出浴的豔麗與她嬌憨、活潑的個性之後,下闋則從另一個角度描寫她的素雅與貞靜。這表面看來似乎是矛盾、相悖的,其實正是矛盾的統一,因為人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的統一體,素雅與豔麗並存,活潑與貞靜同在,才更顯出這位美人的可愛,而且也使性格的刻劃顯有了層次和深度,因而也就顯得其個性更加突出、更加真實。
夜深了,玩倦了,這位美人要睡了:她披上一件飄灑的絹衣,耳邊掛上兩顆素潔的玉璫。“紈”,是一種精緻潔白的細絹,其質薄而軟,可更顯出女性婀娜的風姿和窈窕的體態,班婕妤《怨歌行》有句雲:“新裂齊紈素,皎潔如霜雪”,可見其質地的精美和色澤的潔白;“璫”,是古時女子的耳飾,古樂府《孔雀東南飛》中,有“耳著明月璫”之句,看來我們的這位女主人公耳邊佩戴的大約也是這種素雅而又名貴的玉飾。她夜妝完畢,就在露天的床榻上歇宿,因為那是一個夏夜,“冰肌玉骨”的她“自清涼無汗”,在微微的晚風中她更感到舒適、涼爽。“冰壺”乃“一片冰心在玉壺”的縮寫。說明這位期望成雙的女主人公又能貞靜自持,她的內心生活是豐富的,精神境界是高雅的,僅憑這些就能抵敵住性慾的騷動和困擾……
美人安詳地入睡了。此時,月移花影動,淡藍的花影漸漸爬上了西廂的牆腳,數點流螢明明滅滅,幽幽地悄悄地飛過了女牆,夜多靜呵,美人睡得多甜多香。她一定有個好夢吧,你看她腮邊的那個笑靨旋得多深、多圓、多長……
此詞的佳絕處在於寫得含蓄、精粹而又明朗、具體,它意象集中、意蘊濃縮、意境幽深,可以引起讀者豐富的想象,調動接受者各種人生體驗加以補充、再創造,讀者從字面背後所領會到的比其字面上的還多,這,便是優秀藝術作品的最主要的表徵。(張厚餘)
浪淘沙
李萊老
寶押繡簾斜,鶯燕誰家,銀箏初試合琵琶。柳色春羅裁袖小,雙戴桃花。芳草滿天涯。流水韶華,晚風楊柳綠交加。閒倚闌千元籍在,數盡歸鴉。
這是一首詠妓詞。南宋鹹淳年間(1270年頃)做過嚴州知州的李萊老,也曾是一位風流倜儻的名士。南國多佳麗,在寓居“暖風吹得遊人醉”的京杭之地,詞人難奈客居的寂寞,也不免有尋花問柳的韻事。
那該是一個春意綿綿的傍晚,詞人來到一處歌樓妓館,但見寶押高吊,繡簾斜掛,一群鶯歌燕舞般的女孩子正在門前笑盈盈地招徠顧客(按:“押”,通“壓”,指簾軸,用以鎮簾。“寶押”言其質地貴重。徐陵《玉臺新詠序》:“玉樹以珊瑚作枝,珠簾以玳瑁為押”)。此時館中傳出陣陣迷人的樂曲聲,那是銀箏與琵琶兩種樂器合奏的曲子,樂曲如此圓潤流暢如明珠滾滑,可見彈奏技法的嫻熟和氣質的雅麗,於是詞人借問彈奏為誰,特地去一睹芳顏。果不其然,那兩位銀箏與琵琶的彈奏者確實美豔:她們穿著新柳般鵝黃淡綠的衣裙,袖子裁得窄窄的,露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