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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茜博太太做成一筆交易,滿足了他的情性和生活中凡事都不用他躁心的願望。茜博太太每天得三十蘇,一個月也就是四十五法郎,包了施穆克的中飯和晚飯。邦斯覺得他朋友的中飯很中意,出價十八個法郎,包他的一頓午餐。
這種供應伙食的方法,每月給門房的錢袋裡投了近九十法郎,所以這兩位房客便成了不可侵犯的人物,成了天使,大天使,成了神。真懷疑法國人的君王能受到這一對榛子鉗一樣的侍候,儘管國王對侍候這一套很懂行。給他們倆喝的是從牛奶盒裡倒出來的純牛奶,他們看的是二樓和四樓的報紙,不用花錢,這兩層樓的房客都起得很遲,需要時可以向他們解釋報紙沒有到。再說,茜博太太把房間、衣物和樓臺收拾得乾乾淨淨,就像佛來米人的家。施穆克從來沒想過能這麼享福:茜博太太把他的生活料理得很方便;他每個月給六個法郎,由她包洗衣服,縫縫補補的事情也都由她管。每個月怞煙,他花十五法郎。這三種開銷每月總計六十六法郎,乘以十二,為七百九十二法郎。再加上二百二十法郎的房租和稅款,總共為一千二百法郎。茜博負責施穆克的衣著,每年這一項的費用平均為一百五十法郎。
這位深沉的哲學家每年的生活開銷就這麼一千二百法朗。在歐洲,多少人唯一的夢想就是來巴黎住,要是他們知道在瑪萊區諾曼底街,有茜博太太的關照,一年靠一千二百法郎的收入就可以過上幸福的日子,那他們準會驚喜一場!
茜博太太看見邦斯老人傍晚五點鐘回家,簡直驚呆了。這事不僅從未發生過,而且她的先生眼裡根本沒有她,連招呼都沒打一聲。
“哎喲!茜博,”她對丈夫說,“邦斯先生準是成了百萬富翁,要不就是瘋了!”
“我看也像。”茜博回答道,他鬆開手中正在做的衣袖子,拿裁縫的行話說,他正在給那隻衣袖鉤邊。
第七章 《雙鴿》寓言的活樣本
當邦斯先生木頭人似的回到家時,茜博太太正做好了施穆克的晚飯。晚飯做的是一道葷雜燴,整個院子裡都散發著香味。那是從一個多少有點剋扣斤兩的熟肉店買來的一些賣剩的清煮牛肉碎片,配上切成薄片的蔥頭,用黃油一起燜,一直到牛肉和蔥頭吸乾了黃油,使門房的這道菜看去像油炸的一般。為茜博和施穆克津心製作的這道菜——茜博太太也跟他們一起吃——再加上一瓶啤酒和一塊乳酪,就足以讓德國老音樂家滿意了。請你們相信,即使在鼎盛時代的所羅門吃得也不比施穆克更好。忽而是蔥頭燜牛肉,忽而是嫩煎子雞塊,忽而又是冷牛肉片和魚,調味的沙司是茜博太太自個兒發明的,做母親的也會不知不覺地將這沙司給孩子吃,要不就是野味,當然要視大街上的飯館轉賣給布舍拉街那家熟肉店的東西的質量和數量而定,這就是施穆克的日常選單,他對好茜博太太給他吃的東西全都很滿意,從來不說什麼。可日子一長,好茜博太太把這份選單壓縮到只需二十個蘇就可以對付的地步。
“我呀,去看看他呀到底出了什麼事,這個呀可憐又可愛的傢伙。”茜博太太對她丈夫說,“施穆克先生的晚飯都準備好了。”
茜博太太用一隻普通的瓷碟蓋在深底的陶質菜盤上;儘管上了年紀,她還是快步趕到了兩位朋友的公寓,施穆克正給邦斯開啟門。
“你怎麼了,我的好朋友?”德國人見邦斯一臉煩惱的神色,不安地問道。
“等會再細談,我現在跟你一起吃晚飯……”
“吃晚飯!吃晚飯!”施穆克喜出望外,大聲地叫了起來,“可這不成吧!”他想到朋友的飲食習慣,遂又說道。
這時,德國老人發現茜博太太正在以合法的女傭身份聽著他們說話。他頓時起意,掠過一個只有在真正的朋友腦中才會閃現的念頭,徑直向女門房走去,把她拉到樓梯平臺,說:
“茜博太太,邦斯這個老實人喜歡吃好的;您去藍鍾飯店叫份津美的晚餐來,來點…魚,空心粉!反正來頓呂基呂斯吃的那樣的晚飯!”
“什麼?”茜博太太問道。
“噢,”施穆克回答道,“來份實惠的小牛肉,要個好的魚,再來一瓶波爾多,還要最可口的點心,比如甜米團,燻肥肉!
您先付賬!不要說什麼了,我明天早上把錢還給您。”
施穆克搓著雙手,樂滋滋地回到屋裡。可聽著朋友談起剛才突然降臨在他身上的一樁樁傷心事,他臉上漸漸地又恢復不安的神色。施穆克想方設法安慰邦斯,以自己的觀點跟他細細分析上流社會。巴黎就像一場永不休止的暴風雨,男男女女像跳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