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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華爾茲舞似地被捲了進去,不要對上流社會有什麼要求,它只是看人外表,“從不看人內心的”。他又談起了不知講了多少遍的往事,說他這輩子只愛過三個女學生,為了她們他會不惜獻出自己的生命,她們心裡也有他;每人還平均出三百法郎,每年給他一份近九百法郎的養老金,可隨著一年年過去,她們漸漸地全忘了再來看望他,全被巴黎生活的瘋狂潮流給沖走了。三年來,當他上門去看她們時,甚至都沒有人接待他。(確實,施穆克經常在上午十點鐘到這幾位貴夫人的府上去。)他的養老金由公證人分季度交給他。
“可她們的心啊,都像金子似的。”他繼續說,“說到底,她們一個個都是我可愛的聖塞西利亞①;德…博當圖埃爾太太,德…馮特納太太,德…迪萊太太,都是很迷人的女人。我總在香榭麗舍大街見到她們,可她們看不到我……她們很喜歡我,我可以到她們府上去吃飯,她們一定會很高興。我也可以到她們的鄉間別墅去;可我更樂意跟我朋友邦斯在一起,因為我想見他,就可以見他,每天都可以見面。”——
①聖塞西利亞,羅馬人,活動時期為二世紀末,三世紀初,為基督教女殉教士,音樂的主保聖人。
邦斯拿起施穆克的手,放在自己的兩隻手裡,緊緊地一握,這動作中包寒著整個心靈的交流,他們倆就這樣呆了數分鐘,就像是一對久別重逢的戀人。
“就在家吃晚飯,每天都在家吃!……”施穆克繼續說道,可心裡為庭長夫人的冷酷而感到慶幸。“噢!我們倆一起玩古董,這樣,魔鬼永遠不會到我們家來惹麻煩。”
“我們倆一起玩古董!”要理解這句悲壯之語的意思,必須首先承認施穆克對古董是一竅不通。他的友情必須擁有無比的力量,才能使他做到不砸壞讓給邦斯作收藏室用的客廳和書房裡的任何東西。施穆克全心地投入到音樂之中,是一個自我陶醉的作曲家,他看著朋友的所有那些不值錢的玩藝兒,就像是一條魚收到請柬去盧森堡公園觀看花展。他看重這些神妙的作品,是因為邦斯在為他的這些珍寶撣去灰塵時表現出了敬意。當朋友發出讚美之聲時,他便附和:“啊!多漂亮啊!”猶如一位母親說些毫無意義的話,回答一個還不會說話的孩子比劃的手勢。自從兩個朋友在一起生活以來,施穆克親眼看見邦斯換了七次時鐘,每次都能以次一點的換到更好的。他最後得到了最津美的布林①鍾,鐘座為烏木,嵌著黃銅,飾有雕刻,為布林的初期風格——
①布林(一六四二…一七三二),法國著名傢俱工匠,木鑲嵌技藝高超,被人們稱為布林工藝。
布林有兩種風格,就像拉斐爾有三種風格一樣。他的初期風格是將黃銅和烏木融為一體,後期則一改原來的主張,致力於螺鈿鑲嵌。他為了戰勝發明了貝殼鑲嵌工藝的競爭對手,在這一行創造了種種奇蹟。
儘管邦斯的介紹很有學問,施穆克還是絲毫也看不出布林初期風格的那隻津美的時鐘與另六隻鐘的差別。但是,為了讓邦斯高興,施穆克比他朋友還更細緻地愛護所有這些古董。因此,這句悲壯之言具有消除邦斯絕望之感的力量,就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了,因為德國人的這句話的意思是:“你要是願意在這兒吃晚飯,我就出錢玩古董。”
“先生們請用餐。”茜博太太異常穩重地進來說道。
人們不難想象得出,當邦斯看到並津津有味地品嚐著多虧施穆克的友情才得以享用的這頓晚餐時,該是怎樣的驚喜。生活中,這種感覺實在難得,如果兩個朋友始終忠心耿耿,彼此間總是說著“我身上有你,你身上有我”(因為人們已經習以為常),那就不會產生此種感覺;只有當朋友相處的幸福表示與塵世生活的殘酷有了比較,才會有這種感覺。當兩顆偉大的心靈被愛情或友誼結合在一起後,使兩位朋友或情人的關係得以不斷增強的,便是外部世界了。因此,邦斯拭去了兩滴眼淚,施穆克也不得不拭著他那潮溼的眼睛。他們默默無語,但相互的情誼越來越深了,他們點頭示意,這安神止痛的表情治癒了庭長夫人投在邦斯心間的那顆沙礫造成的痛苦。施穆克搓著雙手,幾乎把皮都搓破了,因為他出了一個令一般德國人感到詫異的主意,德國人習慣了遵從君王諸侯,腦子都僵化了,能如此突發奇想,豈不驚人。
“我的好邦斯……”施穆克說道。
“我猜到了你的意思,你是要我們倆每天都在一起吃晚飯。”
“我恨不得有錢,能讓你每天都過這種日子……”善良的德國人憂傷地說。
茜博太太常從邦斯手中得到戲票,因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