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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咦,葉閣主今天怎地也有雅興,來看這秦淮的風流玩兒藝?”
葉知秋在白幃內淡淡道:“哦,好說,好說。”
那商賈眼神向我瞟來,一臉急色:“都說葉閣主風雅無比,果不其然,今天春社潤聲,秋葉閣也居然湊興,請來這個黑衣歌妓一試歌喉,不過這歌妓看起來相貌不過平平,葉閣主怎也有看走眼――哇――”那商賈正說得興起,突然“啊呀”一個倒栽蔥“卟通”掉進河裡。
旁邊眾人目瞪口呆,竟不知他是怎麼掉進去的,面面相覷怔了半晌,還是有人道:“快些救人!”,七手八腳將他撈了上來,已是衣服全溼,那商賈落水後已是說不出話來,將嘴一張,幾顆牙齒和血吐在船上。周圍眾人大驚道:“有鬼了,居然白日裡見了鬼!”
從那個商賈大放厥詞到落水吐血,我一直眼神冰冷,面沉如水。
是非只為多開口,這世界又哪裡有鬼?
不過這個饒舌商人如此下場,我的氣也差不多出了一半,居然將我說成秦淮歌妓,有此報也是應該。我轉回頭,向剛端進水果的阿福輕笑道:“多謝你。”
阿福袖手一輯,亦輕聲道:“這是小人的本份。”
河上正混亂中,只聽得三聲磬響,聲徹河上。一個嬌美的女聲揚聲道:“春社潤聲每年一度,能得各位老爺公子賞臉助興,我等姐妹俱是光彩……”
葉知秋眼見阿福用一小小杏子將那個商賈擊碎牙齒落水,卻並不做聲,好似沒看到一般。悠然道:“今年春社,共有十家最大花舫爭春,不知卿相會看好哪一家呢?”
我搖頭苦笑道:“葉閣主此次可真是問道於盲,我對風月半點不懂,又怎能知道誰先誰後?……”我眼神向江面掃去,入眼盡是鶯鶯燕燕,無不豔麗無儔,但其中一艘花舫上,悄然坐著一個身著淡黃縐紗,頭盤高髻的宮裝美女,手捧琵琶簡衽而坐,自有一種清雅之氣,一掃脂粉繁華。我輕“咦”一聲,不由眼神在她身上多看了幾眼。這艘花舫上懸幾個大字:江南碧雲樓。
葉知秋道:“好眼力!碧雲樓之歌女名動秦淮,歷年春社潤聲每稱第一……去年為其爭得春到的,便是優華。”
“哦?”我又看了幾眼,道:“這個歌女卻似與優華稍遜。”
葉知秋慢慢道:“優華乃秦淮少見的優伶,無論歌舞琴箏無一不精,尤其歌聲有動人心魄之妙,不過這個歌妓名為柔奴,雖稍遜於優華,但也是不可多得了。”
我輕輕點頭,眼神越過柔奴,向江面繼續掠去,但見江面上有些小船小舫,卻是秦淮稍小的勾欄,也隨喜而至。只是要來比賽的花舫多是有名妓院,才往前停,那些小的勾欄頗有自知之明,也不前駛,怕歌喉不佳反讓人笑。但前面卻有一小小花舫,裝扮簡陋非常,在那些花團錦簇的花舫中顯得格格不入。船上端坐一位月白色衣衫的歌女。懷抱一把半舊琵琶,長髮隨意挽了個古髻,面目依稀看不太清楚。
不知怎地,我第一眼落在她身上時,卻漸漸有一種不忍側目的感覺。
她渾身散發出來一種淡淡的、恬然的氣息,這種氣息幾乎將秦淮河上的濃香一掃而空!
此時正是上午時分,但那個女子的出現,卻突然讓我想到了月亮。
天上的那輪皎潔的,淡淡的一彎月色。
那種陰柔的,淒涼的月色。
我眼神一定,指著那女子道:“若她參加春社潤聲,頭籌定非她莫屬!”
葉知秋道:“好,我就壓柔奴爭春。”
各家歌女開始彈唱,但我都沒有仔細聽。我只想聽那個柔奴與那個神秘女子的歌喉如何。
過了一時,柔奴輕輕走上花舫致意,她手中琵琶古意盎然,一看便是名品。柔奴輕啟朱唇,嬌聲道:“小女子有幸在春社為各方家彈唱,真是三生有幸,而此次蒙秋葉閣葉閣主賜得一篇四言,更是小女子的榮幸。小女子不才,特為聲律,請方家賞評。”道罷又是一福。旁邊侍兒捧過木凳,柔奴將琵琶抱在懷中,五指一掄,果是聲音如迸珠玉,就著秦淮水聲傳了出去,甚是動聽。柔奴彈了一會,方悠悠唱道:
“春來春晚,心曠神怡;有題無題,自在心意。
詠詩論詞,以盡相思;最是縈懷,一領白衣。
宜將風流,記與文字;莫將愁緒,報與君知。
花開花落,浮想聯翩;雲散雲開,相見何言?
多情如子,為我勞勞;何遇遠人,以調琴簫。
風本無緒,月自無言,徘徊倚待,作歌以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