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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聆春卻好整以暇地理理衣袖,悠然開口:“難道陛下忘記了?臣當初宣誓追隨陛下時,就曾經說過,臣是血衣衛出身,走的絕不是什麼光明的路子。也未必如黑狼衛那般事事只聽陛下號令?”
端木興當然記得。謝聆春當初說過,他血衣衛行事黑暗,只求結果不計手段;皇帝陛下想用血衣衛,那麼就不要過問事情到底是怎樣達成。他能夠保證地只是在他的手中,血衣衛一定是為大趙而工作的血衣衛,是為皇帝陛下工作的血衣衛……這是要求了絕對的自主權呢。那時候江山社稷都在楚郡侯掌中,端木興對這樣的條件自然是沒有半點猶豫,只許諾了這麼一點就可以得到有傾覆天下能力的血衣衛支援,何樂不為?
然而現在。天下已在陛下掌中。血衣衛地都指揮使大人卻舊事重提,用來解釋他對皇帝陛下使用“幻藥”的過失麼?
“……臣還說過。臣為陛下留在楚大學士身邊為間,是為陛下千秋功業作防;但臣也會有自己的考量,勢必會對陛下有所隱瞞,不可能萬事知會陛下……”他見端木興的眼波又凌厲起來,笑笑又道:“但陛下需知,臣對陛下只是隱瞞,絕不肯欺騙,只有臣不肯對陛下明說的,卻沒有當面作假地道理——這也是臣的一點赤心,有些事情,陛下不知道,反而更好。”
端木興面上表情不變,只有目光微動,不經意似地向碧紗窗外轉了一轉。
有所隱瞞?是了,至少和窗外遠遠侍立著的鄭家那位一樣,都在隱瞞著那件事吧?相比之下,反而是謝聆春的隱瞞更為“坦誠”,至少還會當面相告……在他身邊,“親”如楚歌,“忠”如鄭石,“近”如謝聆春這般人物尚且各守著自己地秘密,遑論天下眾人?!
一瞬間,皇帝陛下幾乎湧上了一種叫做“寂寞”的情緒,天下之大,可交心者幾何……不過這種情緒也只瞬間消逝……每個人都藏有自己的秘密,這又有什麼?他是天下之君,無論那些所謂的秘密或公或私,只要他想要知道,便沒有什麼可以逃過他的眼睛……他們藏起那個秘密,以為是對他好,以為就是為江山社稷著想了,然而他才是天子,是是決定天下運勢的人,難道他們對他如此沒有信心,不相信他在知道真相之後還會冷靜以待?殊不知,十六載仰人鼻息地天子生涯,他每天都在警告自己:為了大趙,為了端木這個姓氏,他必須練就鐵石一樣地心腸,磨成獵豹一樣的耐心……也許他地心,除了偶爾會為那個人引發一次紕漏,早已經堪稱完美。
“陛下既然知道小韶子,想必也知道這種幻藥的特性?”謝聆春沒有去研究面前君王所思所想,自顧說下去,“小韶子在所有幻藥之中效果是最輕微的,它的作用只是讓人變得更加容易受人影響而已,就如陛下今日容易受臣的影響說出心中思慮……然而這也只是輕微的引導,若是臣的話稍微忤逆陛下本意,陛下便會立即驚覺,發現臣的這個小伎倆……作為血衣衛的都指揮使。臣有責任急陛下之所急,憂陛下之所憂;體會聖心,本是臣分內地事……是臣無能,不得不借助小韶子才能略知一二。實在是臣的失職。”
體會聖心?端木興心底冷笑,每個人都有秘密,偏偏他卻不能麼?“謝聆春,作為血衣衛,要體會聖心,為什麼不問問朕國家大事?朕喜歡誰這種無聊的問題,也入得了你血衣衛的法眼麼?”
“天家無小事。”彷彿沒有注意陛下話語中地嘲諷之意,謝聆春忽然端正姿勢,認真地回答,狹長的鳳眼中難得地透出嚴肅的光。“陛下一言一行,關乎天下大計,豈可不慎之又慎?”
“所以你才會教導朕,不可以喜歡楚卿麼?”
“不是陛下不可以喜歡楚大學士,而是陛下不可以喜歡任何人。而且臣並非勸諫,只是提醒,提醒陛下守住自己的心;陛下的心是獻給天下的。是獻給恢復華夏大業的,陛下已經沒有心,再給任何一個人。”謝聆春言辭錚錚,此刻竟然有了幾分犟骨頭御史的風範,“溫柔鄉為英雄冢。天子豈可付痴情?”
端木興怫然作色,“謝都指揮使的意思,是將楚卿當作妲己、褒姒一類的人物了麼?朕貴為天子,難道喜歡個人。也由不得自己麼?”
“陛下是覺得自己可以江山美人同歸?”謝聆春抬眸,“紅顏禍水古來說,陛下雖然人中之龍,可情之一字,又哪裡任人揉捏?真地到了為情所困為情所擾的地步,只怕就連陛下。也未必不能做出自毀長城的事情來……退一萬步說。假如楚大學士與陛下真能兩情相悅,雙飛比翼。難道說陛下就不怕在那樣的溫柔鄉里,消磨掉萬丈鬥志麼?何況現在的情況是,楚大學士對陛下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