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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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鎛開啟總理審定的那張設計圖,馬上發現彭真的要求不可能實現——圖紙上,萬人大禮堂被設計成了圓形,按每個座位最少佔平方米計算,大禮堂的第一層最多能容下2750個座位,與彭真要求的3500個相差甚遠。
張鎛立刻拿起圖紙找到趙冬日,想商量著在大禮堂的形狀上做些修改。趙冬日的回答卻給了張鎛當頭一棒——“圓形是周總理親自定下來的,輕易不好變動。”的確,在大會堂設計的前幾輪,“總理要求做成圓形”是建築師們中間流行的說法,也不光是市規劃局,幾乎所有方案都把大禮堂設計成了圓形。趙冬日給張鎛出了個主意:一層觀眾席壓縮每座平方米的硬指標,再把其餘的6000多個座位安排在三層挑臺上。
憑著多年的經驗,不用畫圖,張鎛也知道趙冬日的建議不可行:大禮堂是圓形,挑臺自然是月牙形,這種形狀越往後座位越難排列,挑臺的層數不能多,否則就太高太陡了。張鎛一直拖到10月31日,才把“三層挑臺四層座位”的大禮堂平面施工圖勉強做了出來,在這張圖紙上,大禮堂第四層座位的俯角已經達到了“危險”的30度。
時間轉眼就進入了1958年的11月,大會堂的施工速度十分驚人,馬上就要推進到萬人大禮堂的部分了——再不更改設計,觀眾席很可能成為大禮堂最大的一個安全隱患。張鎛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
一天,在大會堂西南角施工的工人挖出了幾塊鵝卵石。最初誰也沒在意,不料挖出的石頭卻越來越多——漸漸地,一條古老的河道竟顯現在大家面前。有見多識廣的工人說,這條河道在廣場東邊公安部大樓施工的時候也出現過,怕引起地面沉降,公安部還特別做了兩層鋼筋混凝土的地下室——這個方法在大會堂卻行不通,由於面積太大,工期又太緊,大會堂根本沒有地坪下的深地下室,只做了井字形的剛性基礎鋼筋混凝土牆來支撐整個結構。
羅瑞卿:拆我的樓,我有意見(5)
據侯仁之先生考證,這條兩度“神秘”出現在天安門廣場上的古老河道,就是遼、金時期的永定河故道。誰能想到將近1000年後,搖擺不定的“無定河”又給施工中的大會堂帶來了一系列的“不確定”——由於一時找不出防沉降的有效方法,大會堂工程被迫暫停了。
施工的停滯倒為張鎛贏得了寶貴的時間。就在大家著手製定防沉降措施的這幾天裡,市建院院長沈勃陪同彭真從外地回到了北京。張鎛向自己的領導訴說苦惱時,身為國慶工程負責人之一的沈勃告訴他,所謂“圓形大禮堂”的指示,竟然是誤傳。
總理做指示的時候沈勃就在當場,其實,周恩來的原話是“後牆兩側用圓角向前圍合”,並沒有具體要求做成某種形狀,“圓形”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至於張鎛硬著頭皮做出來的方案,更被沈勃斷然否決:“體育場把看臺做成27度的俯角就已經很陡了,30度的角,肯定不行!”
沈勃隨即叫上趙冬日和張鎛,重新商議大禮堂的觀眾席設計。最終,大家決定挑臺控制在兩層比較合適,不夠的座位,則用取消一層部分過道的方法“找”回來。從最終的施工圖上看,觀眾席的平面形狀也發生了改變,成了接近扇形的樣子。
此時,永定河故道上的防沉降措施已經做好,大會堂的施工擺脫“出師不利”的陰影,繼續以驚人的高速推進了下去。
剛鬆了一口氣的張鎛不會想到,此刻,一封來自他的恩師梁思成的“抗議信”,已經悄然擺在了周恩來的辦公桌上。
梁思成提出質疑:“把一個孩子按原比例放大,就是個大人了?”
大會堂的面積從7萬平方米擴大到17萬平方米,幾乎是一夜之間的事。因為時間倉促,最終確定的17萬平方米方案從來沒有交給專家論證過,一時間,京滬兩地建築界的專家學者對此議論紛紛,書面意見雪片一般飛到了總理的面前,幾乎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大會堂的這個“大”字。
為了向大家解釋清楚,平息這場爭論,1958年11月初,周恩來在御河橋交際處——也就是當年袁世凱簽署“二十一條”的地點,召開了擴大的專家會議。
“放大一倍”和“中央大廳”本是周恩來選中規劃局方案的兩大關鍵,卻成了會上專家們抨擊的中心。梁思成首先拿起筆,在總理面前畫了個大頭小身子的小孩兒形象,“把一個孩子按比例放大一倍,他也不是個大人,大會堂就犯了‘小孩兒放大’的毛病。”梁思成說,羅馬的聖彼得大教堂也用了“尺度放大”法,人一進去立刻覺得自己微不足道,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