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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衣輕輕拍在“吃貨”的肩頭,說了聲“不急,先去拜見曹帥”,竟是反客為主,越過曹六當先往主帳方向行去。
“哎,傅……先生且慢,倒是容我帶路啊……”
“吃貨”被自己的親兵阻了一下,姿勢有點難看地追出來。帶路的變成被帶路的,“吃貨”很鬱悶。他在後面一氣猛追,卻不知怎麼搞得,總是關鍵時刻腿腳不怎麼聽使喚,最後變成蹩腳地墜在傅鐵衣背後。營中眾將奇怪地望過來,被“吃貨”拿眼一瞪,便都一起落荒而逃。
曹文昭果然病的不輕!
傅鐵衣進帳的時候,曹文昭剛被服侍著穿上衣服,喘息未定,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滿頭滿臉全是冷汗,有侍從在一旁小心擦拭。他的頭髮已經全白了,一點光澤都沒有,乾澀地就像秋霜過後的荒草。一旁的小几上放著藥碗,碗底殘留著些淺黃|色的湯根。有經驗的人大抵一望便知是上好的參湯。
曹文昭瞪了自己兒子一眼,罵道:“真是個‘吃貨’,什麼都幹不了!”曹六張口結舌,委屈地說不出話來。
原來曹文昭這一陣病得正厲害,不欲在傅鐵衣面前露出狼狽之像,故而讓自己兒子暫且阻擋一陣,待自己安排妥當了再引來相見。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這寶貝兒子吃貨,然而以傅鐵衣的身份,縱然是便衣來拜,畢竟官爵與自己相當,若是隻派辦事妥當的帳前司馬前去招呼,實在太過失禮。萬般無奈,只好不論公誼論私情,勉強派兒子去。不出意料,果然辦砸了。
傅鐵衣微笑道:“不過是和六兄弟開個玩笑,曹帥切勿見怪。以晚輩和曹帥的交情,似乎不必拘於俗禮?”
傅鐵衣和曹文昭的交情?你死我活的交情?“吃貨”很費解。
傅鐵衣接著說道:“晚輩便是怕曹帥勉強起身,於身體有礙,故而才行此無禮之事。曹帥何必見外,讓晚輩心中好生不安。”
既是被傅鐵衣點破,曹文昭自然不會再裝模作樣,惹人笑話。當即請傅鐵衣落座,大笑道:“果然還是年輕人有氣魄啊,倒顯得老夫小氣了!”笑聲和話語伴著劇烈的咳嗽一起噴出來,曹六慌忙過去扶住曹文昭。曹文昭換過一口氣,做了個手勢,便有侍從上前替他解去寶劍,除去盔甲。
“如此老夫不客氣了。”
曹文昭斜到榻上。傅鐵衣含笑點頭。侍從獻了茶上來,曹文昭抿了一口,皺眉道:“真是老了,自從初秋那次遇刺,身體就一直沒緩過來。到了冬天,發作得厲害。
傅鐵衣便以同仇敵愾地語氣回應道:“近來刺客的確囂張得過分!自初夏在汝州城外,晚輩也是接二連三的遇刺。這半年來,去我范陽一遊的刺客竟是比前十幾年加起來的還要多。真是不知道中了什麼邪!晚輩不勝其擾,只好重金求得金絲軟甲,日夜宿在軍中,便是被人說成膽小怕死也顧不得了。”
傅鐵衣這話說的真是不要臉之極。誰刺殺他他可能不知道,可刺殺曹文昭是誰幹的他心裡還能沒數?不過,不要臉本來也是幹他們這一行入門的功夫。於是接下來,傅鐵衣和曹文昭這兩個舉世公認的名將,有萬夫莫當之勇的男人,就如何躲避刺殺這種大墜英雄之氣的問題展開了激烈的討論,歷時將近一個時辰。傅鐵衣甚至解開衣襟,把金絲甲拉扯出一塊來與曹文昭的相比較。“吃貨”在一旁聽得直翻白眼。
侍從擺了酒並一盤醃肉上來。曹文昭就著酒吃了幾口,氣色一下子好了許多,連咳嗽都幾乎止住了。他一面讓傅鐵衣道:“這是新得方子,據說有續命之功,我用著確實挺舒服,只是麻煩一些。要活取了百日小兒的心臟出來,趁著還搏動之時切片,用九九八十一味藥材醃製三個月方成……”
傅鐵衣立時覺得自己中午那碗油潑面吃的太有先見之明,不然現在就得跟著曹文昭混“藥”了。他放下筷子,笑道:“說起偏方,我來之前,也有大夫給我小弟鐵雲開過一方。也是說能續命延年,只是麻煩更大一些。便是要尋未曾及笄的少女夜夜同眠,真是……”他一面說,一面連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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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昭卻問:“鐵雲怎麼了?”
傅鐵衣對上曹文昭的眼睛,答道:“前些日子被流寇傷到要害,幾乎沒命。如今流寇趁晚輩不在范陽,出山進犯,昨天的訊息說前鋒已至真定。旁的倒罷了,只是鐵雲還在真定城中養傷,晚輩實在掛心。早知道,當初便是拼著千夫所指,也要依方一試。”
繞了這麼半天的圈子終於點到了正題,傅鐵衣和曹文昭都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曹文昭輕輕揮手,連同“吃貨”在內,所有的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