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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規中矩,可以叫他下去了。
這話是說給眾人聽的,虞世南翹了翹鬍子,沒吱聲,五院博士面面相覷,還沒明白過來李泰是要幹嘛,只有面容略憔悴的東方佑咳了咳,扭頭越過席案看著李泰,道:
“總也得等他彈完才好吧。”
李泰手指在案頭不輕不重地叩了兩下,扭頭回望了東方佑一眼,“國子監諸項條款,可有明文規說琴比非要奏完一曲?”
“這……”東方佑和其他幾位博士一併遲疑,尋思片刻,無奈道,“並無。”
“此次題目是日陽春暖,這琴聲瀝瀝哀哀,既不應題,便無緣最優,技法尚可,又無緣最差,琴由心生,已聽出他敷衍之意,又多聽作何,豈不浪費時間,”李泰視線移到場下,又重申了一遍“不必彈了,讓他下去。”
“殿下——”四門學院博士嚴恆不贊同她出了聲,卻被東方佑一句話打斷:
“殿下言之有理,如此也能節省些時間,幾位意下如何?”
九個人,不算李泰和東方佑,只有嚴恆和算學院那個博士意見不同,本著五院藝比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一一東方佑敲了案上的小鐘。
就這麼一聲鐘鳴,便改了未成文的規矩,不說在座學生和參比者所想如何,有否抱怨,這冗長又乏味的琴藝比試,的確是成了開院以來,最速度的一場。
說了今日是陰天,外面不見日頭,遺玉在車裡等了李泰不知多久,大概是午飯過後,肚子餓地叫喚了,車簾才被人從外面掀開。
“天靄閣。”
“是。”
遺玉在車左鋪上坐著,李泰上了車在後座坐下,抬頭看著她,面無表情地拍了拍他身側的空位。遺玉是心領神會了,但哪敢同他坐一起,只低著頭裝傻。
“坐過來。”
“又啞巴了,要我再給你看看?”
想起那會兒在湖邊被他親的頭暈腦脹,遺玉抬手就想捂嘴,好在反應快,改按著軟座,有些鬱悶地挪過去,不動聲色地在兩人中間空了一尺多遠,只是剛坐穩他手就搭了上來,從後頭繞過她肩膀摟著,住懷裡一帶,那一尺多就白搭了。
遺玉自是不甘被他摟著,想起倆人好些話還沒說明白就繃了臉,伸手去推他,怎奈手還沒伸出去就一併被擒主了,他人高手也大,一手捏她兩截腕子,輕輕鬆鬆的。
“你鬆手,讓我坐直了說話。”掙了兩下沒能脫身,發現她動一下,他就摟緊一些,遺更乾脆放棄抵抗,僵著脖子和他商量道。
“就這麼說,”李泰舒舒服服地住後一靠,把她兩手壓在胸前,聞著她發頂的藥草青澀的氣味,好一陣子沒能這麼輕鬆,不由就闔了眼,“說吧,前頭讓人請了幾回都不來,是在擺架子還是在鬧彆扭。”
聽他惡人先告狀,遺玉暗哼一聲,聲音裡盡是無辜,“真要擺架子,還回你信做什麼。我是真有事,婚期將近好些要準備的都沒妥當,哪有閒空出去玩。”
“那就有空跑來參加藝比?”
“……這不是才抽出空來麼。”
李泰聽她狡辯,稍使勁兒捏了下她手腕,“你也知婚期將近,哪個允你來幹這個?”
“我娘。”遺玉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這麼說,是盧夫人讓你瞞著我來參比的。”
李泰一句話說到點子上,遺玉也明白過來想要在他這裡矇混非是一般的難事,再掙扎沒什麼意思,心一橫,索性就把話攤開來說:
“瞞著你是我不對,我就是在同你鬧彆扭,故意躲著你,行了吧。”
李泰意外地睜開眼,低頭掃一眼她氣悶的小白臉,這就想起那天同她發脾火,嚇了她的事,心一軟,便用下巴輕輕蹭了蹭她頭頂,低聲道:“我那天心情不好,說話重了些。”
那天,還能是哪天,李泰這句話同道歉什麼的是有十萬八千里遠,可遺玉聽在耳朵裡,卻是比旁人說上一萬句對不起都要中聽,哪裡還記得前頭在氣個什麼,其實一早她就沒了氣,說白了,就是她心裡有點怕他日後怠慢,這才憋著幾天不來見他,好讓他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氣的人罷了。
“我知道,”遺玉靜了半晌,才開口答了一句,聲音軟和下來,沒再同自己較真兒,不再梗著腦袋,乾脆地側過頭挨在他肩窩上,尋了個舒服地方倚著。
她態度明顯軟化,全不同起先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李泰也沒料到她會這麼好“哄”,目光閃了閃,又聽她繼續道:
“我那天說話是過了,你說我心軟,我承認有這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