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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許多事得去做。妻子問我,是不是你每天睡覺時,都聽見你在模模糊糊大喊大叫的原因,你還沒有忘記當兵的日子。
我點點頭。能忘記嗎?楊波的“兄弟,帶我回家”,小馬的“班長,再見”,還有呆子他們死了也沒有閉上的眼睛。我還是他們的班長! 。。
悲情承諾
春節快到了,我翻開心中的記錄存檔,有許多事要辦,首當其衝的是到楊波家探望楊波的父母。楊波人回祖國,但已永遠留在南疆的土地上。兩年了,我還沒有見過他的父母呢,雖然他那句:“兄弟,帶我回家”常常在我耳邊響起,我有深深的負罪感。
我對妻子說明情況,妻子通情達理的表示支援,我臨走時只交代一句,記著春節前趕回來。
我又一次踏上去雲南的火車。火車的轟鳴聲讓我回到當年我們奔赴前線時乘坐的悶罐軍列。時光能否倒流,再讓我像以前一樣和戰友們一起聊天,再像以前一樣雄心壯志,報效祖國。但淚水衝開緊閉的雙眼時,身旁只有一個個陌生人,我也只是他們身邊的一個陌生的過客。
到了楊波家,我輕輕敲開家門,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拉開門縫,憔悴的臉上寫著悲痛,他側身走出來,在樓道問:“請問你是?”
我說明身份和來意,老人顯得有些激動,眼圈紅了。“活著,好呀,”他回頭望望屋裡,然後小聲交代我:“不好意思,不是不想好好接待你,是怕楊波他媽傷心。”
我明白了老人的心情,我把帶來的禮物遞到楊叔叔的手裡,說:“那我不進屋了,看到你就行。”
“不行,你陪陪我,聊聊天,”楊叔叔堅決地拉住我的手,“在楊波媽媽面前不要暴露你的身份,也不要提楊波的名字。她問你,你就說找我辦事的就行。”
我和楊叔叔走進家門,只見客廳正中掛著披著黑紗的楊波的遺像,遺像下面的桌子上擺著一碟水果,一碟糖果。
楊叔先去旁邊的臥室看看,再關上門,回到老式的彈簧沙發上,看看我,看看牆上的楊波,掏出手絹檫檫眼睛,輕聲的說:“快兩年了,我們都是這麼過。”
我才知道,當楊波陣亡的訊息傳回家裡時,楊叔一直瞞著楊媽媽。他把痛苦一直埋在心裡,所以才近五十歲的人看上去象個六十出頭的老人。“我的頭髮也是知道小波犧牲以後才變白的。”我內心震撼了,白髮人送黑髮人,其痛苦就印在楊叔這滿頭的白髮之上呀。
後來部隊首長來慰問,再也無法隱瞞了。楊媽媽才確定兒子真的犧牲了,沒哭一聲,人就暈過去了。送到醫院搶救一個多小時,醒來才終於哭出聲來。但人已經神志不清了。回到家,每天抱著楊波的照片就流淚,楊叔把照片藏起來,她就紅著眼睛罵楊叔:“你把兒子藏哪裡去了?”只有讓她看見楊波的照片,她才會踏實安靜一些,但看著照片,她又每天以淚洗面。吃飯的時候,她都要求擺上三套碗筷,吃一口,嘴裡嘟嚕一句:“小波,吃飯,”眼淚接著又流下來。只要有人到家裡來,提到楊波,楊媽媽又得哭昏過去。見到和楊波年齡不相上下的年輕人,她就要拉著人家:“麻煩你,給我找小波回來!”
“你來之前,才哭累了,剛休息一會呢,”楊叔嘆口氣,“家裡已經沒有笑聲了。”
楊叔告訴我,楊媽媽已經辦了病休,他也向組織提出病休申請,回家好好照顧楊媽媽。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向楊波的遺像鞠了個躬,又向臥室裡的楊媽媽鞠了個躬,對楊叔叔說:“我會再來看你們的!”就告辭衝下樓,我再也無法控制眼淚了。
後來,還沒等我再一次來看他們,楊叔叔就來信告訴我,為了讓楊媽媽擺脫悲傷,他們已經搬到省城。他說,你來看我們,我很高興,但也痛苦,你的好心我們領了,以後就用信件聯絡吧。
我理解楊叔叔,雖然經常想去看兩位老人,但還是忍住了。楊媽媽一年之後帶著對楊波的思念去世了,我趕過去,代替楊波行了孝禮。再過一年,楊叔叔親情未了,也去找尋楊波、楊媽媽,一家人在另一個世界團聚了。
(筆者注,楊波為作者的表哥,至今躺在麻栗坡烈士陵園裡)
英雄母親
我從楊波家返程的當晚,我就給自己下一個命令:在二年內探望完我們班犧牲的弟兄的親人,代弟兄們儘儘孝心。
開始,妻子還很支援,她和我是同齡人,知道我們流血流汗、拋家捨己為的是什麼,也懂得九死一生鑄就的兄弟情誼是丟了生命也不會放棄的。但我每次出去,單位上要請假,家裡要跟她伸手要錢,回到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