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吻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她忍不住落淚了。
“冷霜兒!”她大聲地叫喚,“你出來,你出來啊!”
她的聲音劃破寥寂的天空,在樹林間迂迴縈繞,一隻棲息的夜鳥驚叫著飛走了。
她閃著淚眼繼續朝著影子說話:“你幹嗎要死?你要是活著我就不會上王府來!這些鞋子是不是你的?你讓我看看你的腳,你出來啊,你讓我看看你的腳……”她的聲音哽咽了。
然而她迅速地抬眼,咬著牙質問:“你們這些富人活著奢靡,死了還要纏住別人。告訴你,你休想!你不敢出來是不是?好,我把你的東西還給你!”
說著,她解開袋子裡的繫帶,掏出五顏六色的繡鞋,一隻只朝著樹幹扔過去。靜夜裡,四處都是沉悶的劈啪聲。梨花樹葉一動不動的,遍地的繡鞋閃爍著隱暗的光芒。
穿針扔得手臂也酸了,當手中空無一物後,她猶帶著淚痕的臉上現出了輕鬆的笑。她知道,冷霜兒不會出來的。
她毅然轉身就走。
而上次看到的那場幻景,在她心意瞭然之後,便已消散成了飛花,不再纏住她了。
玉娉婷 春風不解禁楊花(三)
晨起之際,珠瓔慌慌張張從外面進來。
“聽幾位公公在議論,昨夜有人聽見西院有女人的哭聲,好像是晉王妃在哭,她的靈魂還在那呢,真可怕。”
穿針未所未聞般,只顧埋頭尋找著什麼。
“我的那塊白絲羅怎麼不見了?”
珠瓔一聽,臉色變了變,忸怩道:“昨日邢妃房裡的小秀要個花樣看,你正午睡,我把你的拿給了她,她說一早拿來,怎麼到現在還沒來?”
穿針想起前段日子自己替邢妃的合歡襦繡過綠葉,暗自叫苦,道:“我孃的針法自是獨創,我雖學了點皮毛,若是拿手絹一比較,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同一人所繡……但願沒被邢妃娘娘看到。”
珠瓔也嚇壞了:“怎生是好?我不知道有這事,是我害了你……”人急急往外面跑,“我這就去要回來。”
人還沒跑出臥房,院子裡已經響起了老宮女的聲音:“珉姬姑娘,邢妃娘娘那邊來人了,喚你去一趟。”
穿針聞命,猶豫地挪步出門,回頭問一臉蒼白的珠瓔:“你說邢妃的父親是王爺手下的僚將?”
“將門出虎女,誰都怕她,”珠瓔惴惴不安地回答,“你可要小心了。”
一驀沉靜,穿針平和說道:“我已經不怕什麼了,也沒什麼好怕的。”踩著細步,悠悠出門去了。
穿針跟隨在宮人後面,漫步過了芙蓉洲,穿過花光院,沿著長長的迴廊走了一程,經由一道側門,進入薈錦堂的內庭。
庭深處,一群侍女、嬤嬤直挺挺齊跪在廊前階下,那個宮女小秀正愁眉淚眼地跪在上首。一見穿針,小秀愈發委屈地咧嘴欲哭的樣子。穿針憫然看小秀一眼,繞過樑柱邁上臺基。
一隻雕花胭脂盒從房內扔出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穿針前面的海棠石墩上,聲音並不脆,卻把所有的人都唬了一跳。
“小賤人,看我不剝了她的皮!讓她看管衣服,燒破了還拿去賣乖,還想瞞著我!”中氣十足的女聲從房內傳來,怒衝衝的,高亢而洪亮。
穿針進去,邢妃揹著她坐在銀鏡前,寒月一般清冷的光華下,她雙臂揚舉,一隻手在頭頂盤攬著將完未完的髮髻,動作粗拙。待實在不能將髮髻挽住,她將手中的牛角梳擲在地面上,霍然起身。
“都愣跪著幹什麼?還不進來給我梳頭!在我面前,一個個只會裝傻!”
她的個子並不高,五官端正,身穿一件白紡綢大衫,下截是青縐鑲花邊褲,整個身板挺拔有致,頗有英武之氣。
穿針屈了屈身,平靜地站在邢妃的面前。邢妃微蹙眉頭,眼光落在她的身上,肆意地上下掃視一番,似乎要穿透她的妝扮,直看到內心深處。
“你就是那個珉姬?”
“是,娘娘。”
外面的侍女們正屏息靜氣地魚貫而入,邢妃重新坐在銀鏡前,命人拿了那件合歡襦,將牡丹叢裡的那片綠葉展示給她。
“是你繡的?”
“是。”
“好啊,你既然那麼厲害,本宮有兩套衣裙不夠奇麗,你拿去繡了。”
侍女們聞命,忙忙地開啟箱櫃,捧出一色裙帔,交到穿針的手裡。
“本宮要在前襟左胸繡上錦雞芙蓉,右胸是綵鳳牡丹,然後,在後襟繡上鴛鴦戲水……”邢妃慢條斯理地描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