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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針應了一聲,伸出一隻手與珠瓔相互握了:“幫我倒杯茶,我口渴。”
珠瓔去銀茶瓶中的溫茶斟出一盞,穿針掙扎著起身飲了兩口,只覺滿口苦澀。
“你跟別人不一樣,說了半夜的胡話,好得也快。”珠瓔笑著收拾完,朝房外走。
“我說什麼胡話了?”穿針忽然問她。珠瓔走到屏風處停止了,窘了窘,老實回答道:“你在叫王爺的名字。”
穿針本就蒼白的臉上連僅存的一絲粉紅也消失了,她咬了咬嘴唇想說什麼,然而終究說不出口,人頹廢地斜在衾被上。
肖彥。
穿針的這次彌天大禍除了帶給她一場病,荔香院倒熱鬧起來,她見到了珠瓔嘴裡的主母——陳徽妃。
兩日後穿針身子大好,有了精神,套上淺藍細褶的深衣,赤足趿著軟屐子,漫步至庭中,暄曬暖陽。忽聽一片笑聲喧譁,穿透午後的晴光,越垣而來。
穿針不由走出院子,前方垂花門一陣環佩之聲,幾名宮女簇擁下走出一個麗人,髻雲高擁,鬟鳳低垂,丁香色閃緞襦裙,笑盈盈的。此時她含笑迎著一個人進來,年紀稍大,髻上簪著的鳳頭球墜金釵因她嫋娜的姿勢在慢慢向下墜溜,跟身上硃紅珠寶金飾一起閃爍,非常耀眼。
珠瓔慌亂地從臥房跑出來,拉了拉錯愣在院中的穿針:“快,主母和雯妃娘娘過來了。”
穿針這才緩過神,跟著珠瓔在屏門下跪地迎接:“奴婢見過陳徽妃娘娘,雯妃娘娘。”
一隻鑲著紅寶石戒的玉手將她輕輕撫起,穿針抬起頭來,年紀稍大的那位站在她的面前,細細地打量著她,一道神采射將過來:“珉姬將息得大好了?”
玉娉婷 春風不解禁楊花(二)
穿針聞言滿面緋紅,在她的印象中,無論是皇宮或者王府,那裡的娘娘們都是矜貴而傲慢的,眼前的陳徽妃這麼一問,倒教她不知所措,只是垂著頭應諾了。
看穿針這般樣子,陳徽妃輕搖頭,朝後面的雯妃說道:“畢竟是鄉下人家,沒見什麼世面,該多調教調教才是。”
雯妃示意穿針:“娘娘如此好意,你快來謝過。”
穿針磕首謝了。
陳徽妃的眼光落在穿針的裙下,及地的裙襬將軟屐子遮住了,便吩咐兩邊的宮女:“你們在外等著,本宮和琬玉一塊進去。”
珠瓔將調好的茶端進臥房裡,見陳徽妃和雯妃並未落坐,陳徽妃兀自在裡面慢慢地走動,環視著室內的擺設,最後在床邊的大木箱面前止了步,彎身將蓋子揭了,默默地看了一回,又輕輕地將箱蓋合上。
陳徽妃坐了下來,端起了案几上的茶盞,朝著默默佇立的穿針說話:“你且坐下。”
穿針一坐下,裙襬撩起,因是赤足,小巧白嫩的雙腳呈現在陳徽妃的眼前。陳徽妃抿茶的動作立時停滯了,目光瞬息迷離失神。
“好小的腳!”坐在陳徽妃旁邊的雯妃也發現了,她不禁脫口而出。
穿針對別人說她的腳最是敏感,這回見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她的腳上,窘迫得面泛紅暈,又動彈不得,垂手沒有吱聲。
好半晌,陳徽妃移開了目光,不經意地拿起放在案几上的繡好的白絲羅,端詳了一眼,開了口:“是你繡的?”
穿針老實的應了,陳徽妃點頭對雯妃道:“鄉下過來的這般文靜,卻是極少,看她也不像鬧事的。”
雯妃點頭稱是。陳徽妃便站了起來,一副要走的樣子,走到屏風口似是想起什麼,對穿針道:“伺候王爺需小心才對,這次王爺還在氣頭上,本宮幫你去說說。至於王爺何時召你,那要看你的造化了。”
穿針並未有好的造化,在陳徽妃回去後的一段日子,晉王沒再召她。
她就像個被隨意扔棄的東西,這無情的塵世,不會給她一個預知的結局。
歲月是如此的空寂落寞,漫長得幾乎超過穿針前面的十八年。她漸漸地明白過來,在她的錦澀年華尚未褪盡,她就要被這堆厚重的宮牆殿瓦掩埋了!
在漠漠清寒的荔香院,她的心慢慢化成灰。她再也不能感受到那份溫存,那雙她活到至今不曾給予她的溫暖的手掌。
這一個淡淡的月夜,她提著一袋子的繡鞋,獨自來到了西院的梨花樹下。
梨花樹下煙靄濛濛,穿針悵悵地站在花藤下,望著徒然隨風飄舞的枝條,肩上落滿了細細的花瓣。
月光拖著她孤單而憂傷的影子,烙在粗大的樹幹上,沒有冷霜兒的身影,只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