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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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明朗時,倆人早已經把生米煮成熟飯了。二寶他媽,也是就我那位李嬸,心裡頭早就指望著紅英嫁個大國營家庭家條好的,給他們李家裝點一下門面,沒承想卻事與願違。我那位性格剛烈的李嬸無法嚥下心中的惡氣,只好把滿腔怒火發洩到紅英姐身上。李嬸命令女兒與劉長嶺立即斷絕關係,不許再來往。紅英姐拒不從命,聲稱這輩子非劉長嶺不嫁。李嬸說,那劉長嶺不就是一個破大集體的麼?有什麼好的?咹?紅英 姐反駁說,大集體咋啦?大集體就不是人了?
李嬸說,大集體是人,可那是低人三等的人!紅英姐搶白道,低人三等,那也是人,只要他劉長嶺不是豬不是狗,我就嫁定他了。啪李嬸狠狠地朝地上扔了一個盤子。盤子落地之後破碎的聲音在秋天的晚上顯得異常刺耳。李嬸加大了對紅英姐斥責與聲討的力度,並佐以過激的手上動作。聽二寶說,那陣子他家被李嬸消耗的物品有,三個盤子先後遭了殃,一個糖瓷盆被磕漏了無法再用,家裡掃炕用的條苕疙瘩數次與紅英姐親密接觸後,散花了;金魚缸無端遭受滅頂之災。家裡一時間鬧騰得天翻地覆,可謂是雞飛豬叫狗跳牆。李嬸母女二人竟然勢同水火,互不相容。李家的騷動持續了數日後,以紅英姐的離家出走劃上句號。紅英姐給家裡留了一封信,然後和劉長嶺私奔了。女兒的離家讓李嬸追悔莫及,她開始覺得自己當初逼女兒逼得有點狠,李嬸的悔中又包含幾絲怨恨和悽苦,回想幾十年來自己獨自含辛茹苦拉扯兩個孩子的艱辛,她哀從中來,一個人坐在院裡大放悲聲。李嬸的哭聲引來街坊鄰居們的注意。這些大媽大娘們(當中也有我媽)紛紛來到李家小院,給予李嬸以嚴重關心和深切同情。
孫姨說,兒女大了不由娘啊,他李嬸呀,咱可得想開點兒呀!
章大媽嘆了口氣道,別尋思那麼多了,啥大國營小集體的,現在都一樣了。鋼廠是大國營,可到好,停產都半年多了,工人這不全都在家待著呢嗎?
李嬸手裡捏著女兒臨走之前留下的那封信,不理大家,只管獨自抹眼淚。
我媽遞過去一條毛巾讓李嬸擦眼淚。然後我媽問,紅英這孩子沒說去哪兒嗎?
李嬸揚了揚手中的那封信。
我媽接過一看,見上面寫著:我和長嶺去山東煙臺他老叔家了,到那兒打工,等混出名堂來,一定回來孝敬您。媽,別恨女兒!您多保重啊媽!
我媽打量著那些個字句,心頭掠過一陣波瀾,心中不禁嘆道,這姑娘可真野啊。可我媽當時做夢也不會想到,這個名叫紅英的野姑娘,若干年後會成為她的兒媳婦。
翌年春天,衚衕口那株老柳樹葉泛青的時候,紅英姐和劉長嶺出現在街口。從兩人的神態上看,真實的情形與紅英姐最初的設想完全是背道而馳了,紅英姐在外邊沒有混出名堂來,到像是去了什麼艱苦的地方遭受磨難一般。那劉長嶺和紅英姐的神情到也般配,兩人又黑又瘦,往好了說像是民工,往壞了說他倆就是一對要飯的。紅 英姐體態臃腫不堪,肚子明顯有凸起的跡象。
李嬸和我媽她們正在街口聊天呢。李嬸冷不丁地看到自己的女兒,瞬間怔住了。
紅英姐緩緩走近,帶著哭腔喊了一聲……媽!
我衝二寶嘻嘻笑著,說,你姐肚子裡有個小人,是小劉長嶺。
二寶憤怒地看著我,咬了一下嘴唇,冷不防揮拳迅速擂在我臉上,這一拳打得我眼冒金星,跌坐在地上。我驚異地抬頭望著二寶,準備進行自衛反擊,卻被二寶的氣勢震住了。二寶朝他姐和劉長嶺那邊“哼”了一聲,招呼也不打一下,就轉身恨恨地離去。
紅英姐與劉長嶺的婚禮非常簡單和低調。劉長嶺是獨生子,劉家只有這一根獨苗。最初,他們家對紅英姐還算不錯,畢竟紅英姐算是國營工人,雖然鋼廠不景氣工人都放假待著,但國營身份還是比較有份量的。劉家有一個非常悠久的奇異傳統,這個傳統是劉家家政的鐵律。在這個家庭中,男尊女卑,男人至高無上,家中大事小情由男人定奪;女人呢,完全處於從屬地位。形象點兒說,劉家的男人在家裡是熊瞎子打立正……一手遮天,而女人則是男人陰影之中的背景和道具。劉家男人如果是中心,那麼女人就是圍繞中心旋轉的圓弧。把劉家男人比喻為國王,那麼劉家女人就是王國中的奴僕和丫鬟。男人是主犯,女人就是同謀;男人去放火,女人就去幫忙吹風……在劉家漫長的家族史上,關於女人的記載實在是乏善可陳。一代又一代的劉家女人們心甘情願地把滿腔熱血全都在傾注在家庭建設的偉大事業中去了。她們既要為劉家傳宗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