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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冒出“鏡子裡這人是誰”的想法來。
心裡有一個念頭強烈無比,左突右竄的想要掙脫束縛勇往直前,可是我的步子卻邁不出去。
吃飯的時候雷芳小心翼翼地問:“巫先生……我能回雷家莊去收拾些東西嗎?”
父親看了她一眼,點頭說:“可以,你們自己多當心,快去快回。”
雷芳忙應了一聲:“好。”
雨停了之後,滿山的樹葉彷彿在一夜之間都被秋風吹黃了。秋日的陽光依舊明朗,卻已經沒有了夏季的熱烈。陽光穿過窗欞照在地上,灑下了一片昏黃斑駁的光影。
雷家莊在秋風中顯得陳舊寥落,那些亭亭如蓋的繁盛花木落了許多葉子,地下鋪了一層,踏上去簌簌響,沒有照料,沒人清掃。這間偌大的雷家莊,曾經那麼威勢赫赫,可轉眼間便破敗凋零。
我站在門前朝下眺望,許多層石階,山下的溪流,河川,城鎮,房舍——山下的世界象是另一個世界,與此處離得太遠。
“你有什麼打算?”
這話是問雷芳,只是,我也在心裡問自己,我有什麼打算。
追尋過往,往事一點點剝開表相,露出裡面原本的顏色,歷經了漫長的時光,愛情的色相依然鮮亮柔軟,鮮血的腥紅依舊讓人觸目驚心。
一切的開始,是那樣的好。
可是後來,會變得面目全非。
我偶爾想,也許,應該讓過去就過去。
可是每當這個想法浮現出來,就有另一個更強烈的念頭將它壓下去。
是誰殺了我?
人生之中有兩件事,是必然的。
一是生,一是死。
因何而生?因何而死?
雷芳有點茫然:“我……我得去找爺爺,還有我姐姐……”
我有點不忍,可還是得說:“你知道他們在哪兒嗎?”
雷芳搖了搖頭。
“你先跟我回沙湖吧,以後的事情,再慢慢打算不遲。你若孤身一人去找雷莊主他們,一來不知找不找得到。二來……雷家莊現在仇家遍地,多得是人要找麻煩。”
雷芳低下頭,有些固執地說:“我想留下……這是我家啊。”
我心裡微微一酸。
我想,我能體會雷芳此時的心境。
就如同我看到百元居的廢墟一樣,那種悲哀,悵然,無可奈何。
“人家人家,有人的地方才是家。這兒已經成了是非之地,實在不宜久留……”
“我知道……”
道理她是全明白的,可是她臉上露出濃濃的不捨。
過了半晌,她低聲說:“那我去收拾一下。”
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
我的家在哪裡呢?
是百元居,還是沙湖?
其實,只要是父親,還有師公,還有齊靖齊涵他們在的地方,不拘什麼地方,就是我的家。
我們找了一輛車,第二天便起程回沙湖。
師公依舊渾渾噩噩,大部分時間都在車中沉睡。父親沉默不語,雷芳心事重重。雁三兒在離開雷家莊之後就和我們分別了,他要回驚雁樓。
我已經快忘了他還是驚雁樓的三當家。
他走時還摸摸我的頭,囑咐一句:“有什麼事情,記得給我送個信兒去。你師公一好轉,也別忘了託人告訴我。”
他那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讓我忍不住想告訴他:擺什麼臭架子,我的歲數輩份比你還高呢——
可是我只能想,卻不能說。
因為我現在是齊笙,只有十來歲。
這才是真實的現在。
巫姬已經死了。
我在夢裡見到的那些鮮活的人和事,都只不過是被埋藏的一段記憶。
我們在一個小鎮子上停下來,吃飯,歇息。從雷家莊去沙湖不遠,騎師公的那匹馬要更快些,馬車走得自然要慢些。
趕車的人,便是那個我和雷芳見過的,跟在父親身邊服侍的人。他依舊是一身灰衣,頭上包著布,還戴著斗笠,臉上也蒙著布。在外面行走的趕車人,怕風沙太大,包得象他這樣的也有,所以居然並不顯得扎眼。
我想他應該是不會說話,因為我從來沒聽見他出一點點聲音,連揮鞭趕車驅馬的時候都是無聲無息的。
這人……簡直象一抹影子。
無聲無息,陰鬱單薄。
我吩咐店家再給拿些餅包上留作路上的乾糧,又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