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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冰說道:“我要是壞人,為何還要救你?這樣吧,你先不用應允,且在這兒住上幾天。我也要去跟師父他們請示,倘若他們允了,你又願意,就留下。如果他們不允,你又不願意,那我就親自護送你到蘭州,與你盤費回老家去。你看如何?”
《菊花醉》第九章(17)
老兵點頭答應了。
十天以後,冷冰又回到了苦水堡。老兵已把一隻整羊吃盡,窗臺上的酒罈子也喝了個精光,只剩下了幾個長斑的土豆,一兩棵爛葉的白菜。還未等冷冰說話,他就先開了口:“冷冰侄兒子,你還是讓我留下開茶鋪吧。”
大約老兵在苦水堡開了茶鋪的三個月後,是一個大熱天,天上的太陽都發白了。地下的紅柳棵子芨芨草葉也被曬得捲了起來,地面上的石頭蛋子像剛從爐中取出的鐵塊。乾燥的黑風颳個不停,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焦糊味兒。
這種熱死駱駝的時辰,是決不會有人走路的。老兵就在門前草棚下的土臺子擱置了一塊木板,在上面擀麵餅,然後把它放到太陽底下的石板上。麵餅沾到石板上,只聽“滋啦”一聲,就冒起了一陣輕煙。
石板旁邊,老兵還用三塊尖石頭,壘成了一個鍋灶,把鐵壺裝了水,放在石塊上,一袋煙的功夫,壺裡就響開了。燙熟了麵餅,老兵又把羊肉切成片,攤在石板上,上面撒了些鹽面與辣椒麵,又加了點孜然。羊肉就在滾燙的石板上發出“滋滋啦啦”地聲響,還有油汪汪地冒出來。伴隨著響聲,是一股濃烈的香氣飄散在院子裡。
準備好了食品,老兵從土屋裡拿出一塊黑乎乎的磚茶,砸開了,投到一隻黑粗瓷的茶碗裡。而後拎起鐵壺,衝入其中。待茶翻滾過後,又從棚子下的羊皮囊裡抓出幾個奶疙瘩,扔進茶碗。這才愜意地坐下來,把酒葫蘆的塞子拔開了,就要仰脖子往嘴裡倒。
忽然,一陣喝罵聲從院門前的大路上傳過來,把老兵嚇了一跳。他丟下酒葫蘆,朝院門外看去,見是一隊囚犯。這些犯人蓬頭垢面,破衣爛衫。有的還赤了腳,被鎖了雙手,讓繩索串連了。長長的一排,約有一二百人,頂著烈日,自南向北走過來。
隊伍兩邊,跟著幾十個穿著綠營軍衣的清兵。頭上戴著蘆葦編成的涼帽,也是清軍的帽式,腰裡都掛了一口彎刀。手中持著一根皮條或是紅柳枝,不停地抽打著那些栽倒在地的囚徒。有的清兵實在受不了烤曬,又不敢脫衣服,就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到了囚徒身上。
一個清兵走進了院子,老兵認出這是一個管帶級的軍官。他條件反射般地從土臺子前站立起來,以當兵的標準姿態迎接著長官。
管帶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就傲慢地問:“老漢,這院裡就你一個人麼?”
老兵仍站立著回答:“回軍門,院裡就卑職一個,並沒有閒雜人等。”
管帶又驚奇地掃了他一眼,問:“你當過兵?”
老兵回道:“當過三十年。”
管帶聞聽,立即肅然起敬,改換了口氣問道:“你這裡不是官府的驛站吧?怎麼沒有看到標記?”
老兵換了一個站立姿式,讓那條老寒腿稍為歇息著,說:“這不是官府開的。是一個客商為運貨設的,也接待一些過往的客人。”
“那我們就在這兒臨時歇歇腳。你有吃的嗎?給弟兄們弄點。這鬼天氣太熱了。”管帶說。
老兵不想與官軍打交道,知道他們吃了不會付銀子的。就說:“吃的沒有了,開水卻是才燒好的。”說了,趕緊為管帶準備凳子,又進屋去拿茶碗。
管帶朝大路上喊了一聲,押解的清兵倒如同囚犯得到了大赦,爭先恐後地擁進了院子,卻把囚徒放在了身後。
等老兵從屋裡拿了一摞粗瓷碗出來,管帶問他:“老漢,從這兒到腰站子還有多遠?”
老兵看了一眼陸續走進院子裡的囚徒,小心地說:“到腰站子還有十里路。”
進來的清兵來到草棚下,把帽子摘了,衣服也解開了釦子,敞開了胸膛,就地坐了。
老兵急忙把茶碗擺開,茶葉是投到了鐵壺裡的,繞著土臺子一一斟滿。後面的尚未斟到,前面的早已喝完。一連倒了三圈,鐵壺眼見得空了,才稍許抑止了清兵們的乾渴。
清兵剛一停止喝水,土臺子上的麵餅與烤羊肉就不見了。
那些囚徒在院子裡,也已站立不住,就倒在烈日下和碎石上,嘴唇都乾裂得起了大口子,朝外滲出血來。有的人腳已磨得稀爛,也是血跡斑斑,把石子都染紅了。
他們都眼巴巴地望著草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