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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話題——白螺微笑著聽著顧大娘的嘮叨,然而始終不說話。
這是一個善良而有些羅嗦的婦人,丈夫老實忠厚子女也個個守本份,家庭和睦溫暖,夫妻舉案齊眉膝下兒孫承歡。可謂是世間的幸福之家了——所以,顧大娘才會對於同樣是女人、卻一直孤身的自己有一種本能的憐憫吧?
自己……原來在他們眼裡看來、那般的不幸福麼?
白螺自己吃著早點,漸漸地就沒有怎麼聽進去旁邊的嘮叨,一直到那口豆漿喝了一半,她才驀的聽見一句話,差點嗆住——
“白姑娘,上次我提過的那門親事,你那時說要寫信詢問爹孃同意,如今可有迴音?”
小口啄著杯裡豆漿的白鸚鵡也停止了進食,驀的抬起頭看著這邊,小黑豆一樣的眼睛骨溜溜的轉著,白螺似乎看見了它眼裡面掩不住的大笑意味。
“這個……老家山高路遠,至今尚未收到答覆。無父母之命,白螺怎好作主。”好容易嚥下了那口豆漿,白螺一向冷定淡然的臉上也有尷尬的神色,放下碗筷回答。
顧大娘臉上就有遺憾的神色,嘆氣道:“前幾天我去曾家,人家老夫人還問起過你,說天水巷的白姑娘才容出眾,更難得種的一手好花——怕是曾家上下除了大少爺、沒一個能比得上你呢。”
“曾老夫人謬讚了。”白螺微微笑著,拿起手巾拭了一下嘴角,“百花曾家盛名上達天聽,有權有勢、論起花木之道亦可稱國手,白螺區區草民、哪敢比肩。”
“可姑娘去年種出的那株金蓮花,曾老夫人可是念叨到如今呢。”顧大娘說著,臉上神色就有些激動,指手畫腳起來,“那蓮花!金光燦燦的,就好像大羅神仙腳下踩著的那朵一樣——”
白螺只是笑著聽,然而眼裡面卻有淡漠的光:真悔不該當初將那盆金蓮花給了顧大娘,結果被曾家的人看見了,無端端惹上麻煩。那個曾家,聽說大少爺都沒有成家,不知為何就輪到給二少爺說親了?
聽說曾家兩個兒子都不成材,大少爺似乎腦袋有些問題,痴痴傻傻的;二公子倒是正常,也算一表人材,偏偏是個紈絝子弟,是臨安城裡出了名的風流主兒。
見也沒見,也不知道是方是圓,大家就一門心思的想攛掇了她嫁掉——難道她白螺孤身一人妨礙到誰了?看來臨安也是住不得,不過住了兩年多,也得早早想著換個地方了。
白螺將手巾放下,手抬了抬,白鸚鵡不待她招呼就撲簌簌飛了過來,停在她肩上。
“白姑娘,我看你配曾家二公子倒是正好誰也不委屈了誰,真真都是才貌一流的人兒。而且都是同一行的,婚後花前月下不正好麼?——”
顧大娘還在不放棄的勸說,然而白螺已經微笑著站了起來,將荷包裡取出的碎銀子放在桌上,微微欠身:“大娘,你看今兒生意可真好,白螺就不耽誤您開張啦。”
六月六日。芒種。
也是風俗中盛夏將至、送花神歸去的日子。
欲將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此日的西湖,便是一位盛裝華服的美女。已是盛夏時分,花褪殘紅青杏小,到處看來都已經是綠肥紅瘦。
沿湖綠柳低垂,濃蔭拂水,樹上卻繫著各色絲絹紮成的假花和幡條。絲綢的條子上寫著各花神的名字,然而春去無蹤,這般挽留也只是枉然。
遊女喧聲盈耳,來往如織。有錢人家大都包了附近的亭臺軒榭,作為出遊的暫時歇息地方,一般人家的女子走得累了,只能在湖邊和白堤上歇歇腳而已。
“送薔薇花主張氏麗華。”翻過一條淺紅色的絲絛,看見上面寫著的字,白螺微笑了起來,看了看已經開盡了繁花、空留一片綠葉的薔薇,眼睛看著某處,不說話。
“姐姐!姐姐!”忽然間,停在她肩頭的白鸚鵡叫了起來,同樣看著花樹上某處。
“雪兒,閉嘴!”白螺臉色一變,清叱,然後轉頭,重新看著那一處,微微點頭,離去。
梅花花神柳營梅;杏花花神楊玉環;薔薇花花神張麗華……那些送花神的幡在夏日的風中上下翻飛,色彩明麗,點綴的濃綠的西湖一片繽紛。白衣女子攜著鸚鵡,在那些紛飛的絲絛和各色絹花中緩緩走過,目光一一掠過那些開殘了最後一朵花的花樹,眼裡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微笑著一一走過。
“都走了……”沿湖走著,慢慢地居然走到了下天竺。人跡已是漸漸稀疏,只留綠樹濃蔭一片。倚著垂柳,驀然,她低低說了一句。
“白姑娘……你是白螺姑娘麼?”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招呼,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