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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向淌水的堤面奔去。
堤面也非清靜之地,那裡遊動著更大的長蛇,漂浮著肚皮翻白的死鼠和更多仍在奮力向廟坪游來的活鼠,以及從土層中爬出來軟溜溜肉乎乎地一弓一張的大蚯蚓。
光光的腳板,平時踩在糞堆、臭泥中感覺遲鈍,惟獨踩著毛茸茸光溜溜還昂頭豎爪齜牙咧嘴兇勁實足的老鼠,就是魯莽漢子也心驚肉掣。
漸漸地,堤面聚積的活鼠、長蛇以及半死半活毛腳碴碴的蜈蚣,如同一齊得命,聽從指揮,從無法安身的堤面向這神靈方寸之地成群結隊蠕蠕而來。
村委會負責人先將老人婦女孩子領到一處堤面,幾個年輕人團團把守。秦天、秦順子、姚後喜、姚竹村、肖仲秋等幾個,手執扁擔、槳葉、鈀頭,將廟裡的蛇鼠一陣亂打。
頓時鼠肉橫飛、蛇頭四濺。乒乒乓乓一會工夫,廟地上便遍佈殘毛爛肉、腥血碎骨。獵手們來不及清洗濺到胸膛、手臂、臉面的殘毛碎屑,急忙找來籮筐箢箕,將屍骨橫掃出去,拋向大江。看看滂沱大雨下,廟地上或濁或紅的血水漸漸流淌出去,然後將老幼婦孺召回,再派幾個年輕人守在門口,扁擔箢箕不停地拍擊那些敢於犯死的傢伙,沒有多久,門前便堆出一道小小屍骨堤垣。
肖玉和的小兒子剛才趴在草袋上昏睡,蜈蚣叮著他的臉、脖子、肚臍眼,一會兒全身紫腫,呼吸困難,在玉和婆婆手上抽搐一陣,就眼睛翻白,再沒醒來。駱雨生的小女本來高燒多日,骨瘦如柴,銅師公給她喊了幾次魂也沒喊醒,原以為早要斃命,卻拖到今日,大雨淋,涼水浸,不聲不響就嚥氣了。
比人們料想來得更迅猛的災難,不僅吞沒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居環境,也吞沒了那個橫亙在人心靈的祭神之說。姚竹村那個終年咳痰吐血、怕風怕雨怕太陽的癆病老孃,連日來自己尋死上吊的力氣也沒有了,屋外遭災受駭,家裡潦倒捱餓,終日蜷縮臭氣熏天的床上,已是形同槁木。今夜惡浪排天,狂風暴雨,被兒子一路泥濘橫拖豎拽著瞎跑,終於半死不活只剩最後一縷如絲的氣息,不必祭神自己就要昇天了。水炳銅原本要對竹村強盜說幾句風涼話,誰知自己老孃也舊病新傷一齊來,背在背上像一副竹架子,輕飄飄的有點扎人,恐怕挨不過幾個時辰了。被毒蛇咬傷的還有肖仲秋兒子小勝,蜇傷的地方是陰囊,那小荸薺現在紅腫得像個光亮的小南瓜,大腿內側一片烏青,讓人看了可憐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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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浴血金鉤寺(2)
此時此地,會些醫術草藥的肖十春、能驅妖作法的銅師公全都回天乏術,眼睜著看他們痛苦呻吟,哀哀待斃。
被蟲蛇所傷的還有秦順子的妻子冬霞、秦厚德、肖海濤、姚先喜的兒子等四五人,因為傷在手腳上,用竹篾箍住了,雖然也痛得齜牙咧嘴,但不至要命。
嘯天湖人沒在水中淹死,卻在水上遭殃。
風雨勢頭漸弱,天色漸漸明亮時,秦天他們決計逃生,用兩條都已滲水的漁船,將人送到對面丘陵山地去,或者當地鄉村調劑,或者投親靠友,或者逃荒討米,是死是活,各人去奔各人造化。
玉和婆婆和篾匠老婆都抱著身體漸冷的兒女,一路抽泣號哭上了姚後喜的船,接著肖蓮子和兒子也上去。被蜈蚣傷手的肖海濤和抱著小勝的李元宵也上了這條船。其餘幾家老幼就上了秦天兄弟的船。
眼看別人往船上爬,牛麗珍夾起包袱,緊握嘯天湖獨一無二的白草帽,忽然捂著肚子叫痛,推開別人往後喜船上爬。向來怕老婆的姚後喜一把抱住兩腿往下拖,“這船再上人就要沉了,爺爺都沒上呢,你下來!”
牛麗珍摳住船幫不放手,弄得船在水邊一歪一偏。她上自己的船,別人怎能干涉?這時,姚三爹“叭———”一記響鞭飛到牛麗珍頭頂,接著吼道:“老子還沒上船,有什麼資格輪到你!”
牛麗珍這才兩腿一軟,被後喜拉下來,半扶半拖攙到廟裡,哭哭哼哼,罵聲不止。
秦天大喊:“開船!”
兩條小漁船其實都已傷痕累累,坐上十來個人,就剩兩寸船幫出水了。艙還在滲漏,有人不停用水瓢戽水,或乾脆用腳踩住水眼。
秦天叫兩船沿蒙水的河堤走,雖然遠些,萬一出險,人可上堤。
快到北堤,後面船上一片喊聲,原來姚後喜的船漏湧洶洶,只能讓人上堤行走。秦天向他們喊:“走到窯廠對面!我來接你們!”
秦天和順子一面穩穩划船,一面叫鐵牛和幾個女人用竹端、斗笠戽水。他們望見那船人背的背扶的扶,罵罵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