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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秀才模樣的茶客目送曾靜走後,還自不斷的和茶亭內的幾個茶客說道:“這位曾老先生,道德文章,名滿海內,而又清高淡泊,不求聞達,真是國中賢人,山中高士。”呂四娘心中連連冷笑,不耐煩聽,匆匆付了茶錢,走出茶享。
呂四娘看曾靜他們去的方向是蒲城,方向乃是揹著仙霞嶺而行,心中想道:“好在我和他的方向不同,這老匹夫,我實在討厭見他。”
呂四娘腳程甚快,日落之前,已到仙霞嶺下,但見峰巒間雲霧撩繞,千變萬化,幻成各種景物。心情頓時緊張,想起了昔日和沈在寬同看雲海的情景。對不知如今在寬做些僕麼?是獨倚丹楓,還是遙觀雲海?呂四娘一路思量,不覺已到半山,迎面一大片岩石,石的顏色一片通紅,這是仙霞嶺上一處名勝,名叫“丹霞嶂”,呂四娘以前在仙霞嶺時,最喜歡在“嶂”下散步,而今經過,免不了抬頭一望,卻不料這一望,又發現了驚人的奇蹟。
那片岩石總有七八丈高,本來是平滑無塵的,而今岩石上端卻有人畫了一朵蘭花,淡淡幾筆,美妙非凡。畫蘭花的人不但有絕頂輕功,而且有丹青妙技。呂四娘也不禁嘖嘖稱異。
見了這朵蘭花,呂四娘料知必有高手曾經來過,心中更急,看了一下,顧不得細心欣賞,便即離開。“丹霞嶂”下是個水簾洞,水由石壁奔瀉而下,珠沫四濺,聲如金石,隨風飄忽,疏密不定,匯成水潭,唐曉瀾當年曾在此處向她傾吐身世,而今經過,回首前塵,恍惚如夢。
過了山泉飛瀑,一瓢和尚的禪院已然在望。呂四娘引吭長嘯,卻不見一瓢出來迎接,呂四娘不由得吃了一驚,加快腳步,奔入禪院,但見寺門倒塌,壁倒牆坍,花謝水乾,一片蕭索。日四娘叫道:“一瓢大師,一瓢大師!”只聞荒剎回聲,野鳥驚起。呂四娘又叫道:“在寬哥哥,在寬哥哥!”同樣也聽不到有人回答。
呂四娘不覺呆了,她本來堅信在寬沒有死亡,這一下大大出乎她的意外,前次離開在寬之時,在寬雖說已可走動,但到底不很方便,而且他又是避禍此山,按說無論如何不會下山,難道,難道——呂四娘不由得打了個寒噤,不敢再想下去。
這剎那間周圍的空氣都冷得好似要凝結起來,呂四娘機械般的移動腳步,扶著牆壁,走出禪堂,穿過迴廊,走進沈在寬以前居住的靜室。室門半掩,一推便開,一股久未打掃的腐氣沖鼻而來,但見裡面床鋪書桌,擺設依舊,但已積了厚厚的灰塵。有幾隻老鼠聽聞人聲,急急逃跑。
呂四娘面向窗外吸了口氣,定了定神,心想這不是做夢吧?她仍然不願相信在寬已死,又機械般的移動腳步,走遍了寺院的每個角落,真個是尋尋覓覓,尋之不見,覓之不得,這才驀然間覺得冷冷清清,悽悽慘慘,終而忽似一切空無所有,一切清寂。
過了許久,呂四娘才好似從惡夢中醒來,不知什麼時候,珠淚已溼衣衫,但心中仍然想道:“那頭顱明明不像他的,莫非他在鷹犬上山之日,拼命逃避開了?”心存一線希望,在寺中細心察看,這才發覺寺中傢俱沒有一件完整的,分明是在這寺中有過一場惡鬥。再細看時,禪堂的石階之上還有一灘血痕,日曬風乾,仍是淡紅一片,觸目驚心。
這時呂四娘縱有萬分自信,也自心慌。寺院外鴉聲噪樹,日頭已落山了。呂四娘定了定神,又強自慰解道:“知道這是誰人的血?一瓢和尚武功不凡,也許是他殺傷鷹犬的血呢!”趁著天還未黑,呂四娘走出禪院,又從寺院背後下山,一路檢視。
走了一陣,忽在前面一片岩石上又發現了一朵指畫的蓮花。與在“丹霞嶂”上的那朵,顯出一人之手。呂四娘心念一動。走過峭壁底下,不久又發現一朵指畫的蓮花,仙霞嶺上層巒疊障!山澗錯雜,不是久居此山,常會迷路,看來這些指畫的蓮花,竟似是江湖客的標記,拿來當作指路之用的。呂四娘不禁疑心大起,心道:“此山並無寶物,畫蓮花的人自是高手,他若不是為著再來時要到某一隱秘的處所,當不會留下標記。我倒要看看蓮花指向什麼去處?
呂四娘腳程飛快,經過了三處蓮花標記,只見前面山勢漸趨平坦,現出一片斜坡,斜玻上現出兩堆土丘,形如饅頭,呂四娘一見,心兒卜卜的跳個不停,看來這兩堆土丘竟是新建的墳墓。
呂四娘飛身掠去,走神細看,果然是兩座新墳,每座墳前都立著一塊白石墓碑。左邊那座墓碑寫的是:一瓢大師之墓。呂四娘眼前一黑,想不到以一瓢大師那樣的武功竟也遭難,先前的推斷,已是成空。再定一定神,看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