鼕鼕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五十、多情卻被無情惱
自太祖定都涑陽以來,翠湖就是京城裡第一等繁華之地,又因為緊鄰著夜市,到了夜間,湖邊遊人肩摩轂擊,湖上畫舫錦繡宮燈、嬌聲笑語,一派紙醉金迷之象。
已近中秋,各地官員派出的“節敬”人馬入京,更令涑陽城熱鬧了幾分。有官吏藉著難得的入京之機,悄悄到翠湖領略一番富貴溫柔鄉的滋味,一時間,翠湖上夜夜笙歌、貫徹雲霄。
這日亥子時牌之交,翠湖才逐漸平靜下來。紫雲舫在絲竹聲中緩緩靠岸,紫雲將十餘名華衣錦服的客人送上岸,依依不捨地揮著絲帕,“各位爺,明天再來啊!”
一眾尋歡客喝得面酣耳赤,鬨笑一番,踉蹌著往拴馬柱邊走。走出十餘步,有人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了個狗吃屎。
這人是松安派來的節敬使。松安膏腴富饒之地,他今日一番孝敬,竟得到了弘王的接見和嘉許,不禁令他那滿身的肥肉輕了數斤,於是特地跑到翠湖尋歡作樂慶祝一番。此時摔了這一跤未免有些掃興,便猛地抬腳,往跘著了自己、正斜躺在路上的一個黑衣人重重踹了一腳。
那黑衣人似是喝得酩酊大醉,渾身酒氣,被人踹了一腳,只是在路邊打了一個滾,仍舊抱著個酒壺喃喃自語,“沒、沒出息的臭小子……”
松安節敬使本已走出數步,聽清了這句話,勃然大怒,捋起袖子,上來欲待再狠狠踹上數腳,黑衣人卻忽然一揮手,恰好掃中他膝蓋骨,他右腿痠軟難當,便仰面跌倒。
他在松安是飛揚跋扈慣了的,不禁氣得邪火攻心,忘了自己此刻是在天子腳下,怒喝一聲,“給我揍死這臭小子!”
隨從聽了,便紛紛上前圍住那黑衣人。此時紫雲舫正劃過岸邊,紫雲見岸上有變故,站在船頭細看,待隨從們將那黑衣人揪起,她看清他的面貌,不由失聲驚呼,“小謝?!駙馬爺!”
“真是驍衛大將軍,未來的駙馬爺?他、他怎會這般模樣?你、你不是騙我吧?”節敬使象篩糠一般,顫聲問道。
“紫雲豈敢誆騙大爺?!”紫雲以帕掩唇,壓低聲音道:“他喝醉了,不會記住爺的。爺趕緊走,我與他有些舊交情,我來收拾。”
節敬使如奉綸音,腳底抹油,急急消失在夜色之中。
紫雲四顧看了看,低下身,細看謝朗。只見他已醉得雙面酡紅,抱著酒壺喃喃念著一個人的名字,紫雲細聽一番,卻含糊難辯,只隱隱聽到末尾那字似是一個“姐”字。
紫雲也聽說了謝朗這兩個多月來在翠湖的風流韻事,聞說他與一眾世家公子哥們流連於各畫舫,夜夜聽曲飲酒、呼朋喚妓、放浪形骸,卻一次也未光顧她的紫雲舫,不由讓她既羨且妒。
今夜謝朗喝醉酒落了單,豈不是天賜良機?
紫雲抿嘴一笑,指揮船上的伴當,將謝朗扶上紫雲舫,急急吩咐開船。剛劃出數丈遠,前方一艘懸掛著五彩宮燈的船搖過來,正攔住紫雲舫。
紫雲心中咯噔一沉,旋即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站在船頭,拿出與恩客打情罵俏的勁頭嬌笑道:“珍珠妹子,這麼晚了,你還要去接客啊?”
一襲緋色八幅羅裙的秋珍珠在珍珠舫上淺淺一笑,聲音不高,卻字字火辣,“是啊,妹妹我今晚約了小謝,正要來接他,不料姐姐已幫我接了,真是多謝姐姐了。”
紫雲怎甘心將到嘴的肥肉吐出來,珍珠舫上卻已跳過來兩名灰衫大漢,闖進艙中扶了謝朗就走。紫雲正要招呼手下攔住,秋珍珠的聲音穿透夜風,徐徐傳來,“妹妹我船上新來了兩個妹子,都是蘇南教坊送來的,彈得一手好琵琶,小謝早說要聽琵琶,姐姐船上可有這等人才?”
這句話捏中了紫雲的軟肋。按殷制,畫舫女子皆入教籍,不得私自買賣民間女子。紫雲為討恩客歡心,上個月自人販子手上悄悄買了兩個蘇南水鄉之地的美貌少女,充作教坊送來的,若被人舉告,幾個月的牢獄之災只怕是免不了的。
她只得眼睜睜地看著珍珠舫揚長而去,氣得銀牙暗咬,轉而尋思自己的畫舫上,究竟是何人漏了風聲?
醉醺醺的謝朗被扶入底艙,秋珍珠揮揮手,灰衫漢子恭謹行禮,退了出去。艙中便只聽見謝朗的胡言醉語。
上方船艙中琵琶聲忽起,如捻珠流溪、飛泉濺玉一般。謝朗被這絃音驚得晃了晃腦袋,眼前仍是一片迷濛,只隱約記得手中還有個酒壺,便再度仰頭灌下一口酒。
屏風前反剪雙手的平王轉過身來,看著謝朗這副模樣,饒是他素來持重,也氣得眉骨攢起,大步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