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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哎這麼說吧,豐年瀋陽米價大概是七文一升,收成不好時翻一倍也是正常的事。”
一隻燈籠能換一升米?我忍住想問他一升米是多少的衝動,辯白道,“都說我是在宮裡做監的,不知道時價實屬正常。倒是你為什麼連米價都知道得那麼清楚,難不成你常去菜市?”
他被我說得連面上都紅了,急著分辨,“你把我堂堂貝勒當成什麼了?不過是府裡一大幫子等著開銷的,不精打細算著怎麼成?”
從他嘴裡說出來的“精打細算”不理會也罷,看他這小貝勒也確實當得吃力,朝裡事忙,府裡還有從上到下伺候的,全賴著他過活呢。
“想什麼那麼入神?嗯,我知道了,定是想著嫁到我府裡去之後,這一堆的事兒可就全歸你了?算計我呢?”
“從頭到尾沒半點正經!眼巴巴要做你管家婆,替你攬爛攤子的多得去了,哪差我這一個,”我撥弄手裡的燈籠,道,“就你那笨樣,我還懶得算計呢。”
“我只要你一個,”多鐸道,這種時候他表態一向堅決,“這婚事是我自個兒求來的,我是娶定了你的。”
我豎起三個手指往他面前晃了晃,“十五貝勒,還有三年。”
“是二十七個月。你看這不已經過了四個月,再過些日子少不得要出兵,軍營裡一天可抵得過這宮裡三四天,那時候日子就過得快了。”
本來想指出那是他不是我,一想他必定理解成我想嫁他的很,還是算了,便問“什麼時候了?咱們回去會不會太晚?”
“回去?早下鑰了,我和四嫂說了,讓你今晚住我府裡,明個兒再和我一起過去。”
“這事兒你怎麼不和我提?”腦中跳出羊入狼穴的字樣,我警覺地看著他。
多鐸失笑道,“你這是什麼眼神?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的,我正想反駁,眼光往前一瞟,卻忽然呆住。人群中緩緩馳來一匹高頭大馬,馬上的人是他。我沒有這樣的幸運的吧,燈市也能遇到?想起一句話來,不是冤家不聚首,下意識地輕輕推了推多鐸,不要見的好,還是不要見的好,“咱們走吧。”
可是手上一緊,卻是被他用力握住了,冷冰冰的日子他的手卻熱得像一塊烙鐵,我咬牙看著他,任由耳邊他清朗的聲音傳開去,“六哥,怎麼那麼巧?”
是巧,他的笑裡分明含著挑釁。
我朝他怒目而視,狠狠在他手上掐了一把,難道他就一定要草木皆兵到這個地步,本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這會兒濟爾哈朗已含笑驅馬走到我們面前,就是想逃也來不及了。
他難得穿了一件月白的袍子,袖口露出一截白色的貂毛,冬日裡穿淺色的人很少,於是這一身裝扮便嫌顯眼,卻襯得玉樹臨風一般。
“十五弟,”濟爾哈朗微微一笑,目光緩緩從多鐸臉上移到我臉上,“雅格格也在,真是巧。”他眼睛彎出一個小小的弧度,應該是理解成在笑了。可這一刻我卻分明感到身邊的安靜,似乎鬧市都不復存在,只有他身後一地雪白,和他的笑一樣沒有溫度,幾不可見的帶著蕭殺。
誰能想到這樣見面呢,我道,“齊爾雅真給六貝勒……福晉請安,”微微屈了屈膝,他緩緩抬手,仍舊帶著淡漠的笑,“格格身份已不同往日,這個禮濟爾哈朗承受不起。”他是第一次叫我格格,陌生輕疏,我並不想看他眼睛,便低下頭去。
感到多鐸把我往懷裡輕輕拽了拽,這種姿勢越發親暱,巧言輕笑,“六哥真是好情致,不知是哪位嫂嫂如此有福氣,能與六哥共賞花燈?”
濟爾哈朗懷裡的女人原本偎在他身上,一張臉幾乎全被斗篷遮住了,嬌不勝力的模樣,聽到這話掀開衣角,露出一張姣好的桃子臉,掩著口笑道,“就十五弟嘴兒最甜,瞧瞧,自個兒帶著雅格格出來還敢在和咱們鬧著玩,爺,你說是不是?”
她嘴上說笑著,可那眼神卻似有一種防範的冷淡,我失笑,也是草木皆兵的人。濟爾哈朗恍若未聞,並不搭腔,只淡淡看著,倒是多鐸笑道,“幾個月不見,六嫂看著越發明豔了,想必是六哥呵護得緊。”
他是說給我聽麼?這又有什麼要緊,早晚我也是要一樣叫六哥的……耳邊聽得他們一來一往,明槍暗箭,插不上話亦不想說話,數來認識幾日,多過幾日,從知曉“濟爾哈朗”這四個字起,縱使有過一點期盼也成了“皓月清風作契交”。
於是剩下只限於見面一個問安,走時一句相送。
其實,這樣未嘗不好,我安慰自己。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