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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走。”德蘇利躬身做了個手勢。
我一頓,收回眼光道,“有勞德總管。”
步下鳳凰樓的高臺,轉過數轉,牆根的陰影裡遠遠站著的女子,低垂了頭輕輕絞手裡的帕子,我頓時覺得胸口裡有塊石頭就在那兒壓著,離她近一步就重一分,又沉又燙,卻不知該如何取出來。在離她五六步遠的地方,德蘇利停下了腳步,“格格,老奴這就回去覆命了。”
“奴婢給格格請安,”蘭舍福下身去,帕子仍握在手裡,帕尖兒指著地,紋絲不動,只是微微發顫的嗓音洩露了她的不安。
原來她也會害怕。
我冷笑著,上下打量她那努力裝出的鎮定,“不必多禮。”
一雙怯生生的眼睛看著德蘇利離去的方向,她遲疑著問,“格格……大汗召見奴婢,不知為了何事,格格能否透露一二?”
“當然可以。你喜歡十五貝勒對麼?幾年了?有多深?算不算得上愛?”我伸手,猛然捏緊了她的下巴,冷冷看著她驚恐的雙眼裡瞬間崩潰的安靜,“你都不用回答我,我要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在你心裡,是你阿瑪的性命重要還是他的性命重要?”
38、涸澤求鴆
“看到了?違抗聖旨,私自出城,”皇太極問,“你說,我該給他安個什麼罪才好?”
我捏著外城關口送回的文書,覺得可笑以及憤怒,眼神悠悠地飄在紙上卻不知在看什麼,只想著原來他是預備了要抗旨出城,那日他便是做著如此打算,在我面前卻隻字不提。說什麼心裡有數,我看是心裡有鬼才對!
“就在前日我還要你姐姐擬了個日子,待得永平局勢平穩些兒便要替你們主婚,可如今……”他俯身從我手裡抽回文書,隨意地翻了幾翻,便似在說一件極惋惜的事,“我看,他待你也不如外頭傳得那般甚,尚不及與十四弟一番手足情深,連抗旨的事兒都能做下。至於你的處境……倒是全然不顧。”
十四弟?他還知道叫多爾袞一聲十四弟?黑暗裡彷彿有一絲亮兒,忽的擴大,刺痛我有點兒麻木的神經,最近似乎真的遲鈍,沒發現還缺了點什麼所有的事便都能串到一塊兒,扯出一個頭緒來。
明白他今日只不過是在拿我試刀,真正的排頭還在後頭,不知為何我反而覺得心定,端了端跪姿,緩緩道,“大汗既然也知手足情深,必聽過一句話,‘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補,手足斷,安可續?’齊爾雅真不過是未過門的媳婦,之於十五貝勒自然不及十四貝勒一母同胞,血濃於水……”
“放肆!”我被皇太極吼得晃了晃,冷笑卻不自覺得挑上了嘴角。看著他被戳中痛處而逐漸顯露的猙獰,忽然想不通自己以前怎麼覺得他有成熟男人獨特的帥氣。
“戲弄我很有趣麼?”刀鋒一般的寒意在御書房裡四處蔓延。
“言為心聲,齊爾雅真不敢欺瞞大汗,更不敢存戲弄之心,唯有實話實說。”我答,若是他有多鐸的一半,一半的惦念手足,一半的能放得下,何至今日的地步?這話明著說的是多鐸,暗裡頭是在譏諷他,皇太極又如何聽不出?
“你實話實說,我不妨也告訴你,多鐸急著要出城的緣頭……”他的臉色忽然變得溫和起來,俯下身來與我平視,“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我就遂了你的激將之計……這事早些兒說與你知也不打緊,我方才下了旨,三日後將遣了二貝勒與碩託率五千將士往永平四城,替回守城的眾貝勒。”
這和多鐸要出城有什麼關係?慢著……那文書是昨日辰時初刻送到的,而遣兵的聖旨卻是今天才發出的,多鐸……如何會知道?“不可能……”缺失的就好像最後一塊拼圖,一旦被他按入空位,籠著迷霧的圖卷便逐漸清晰,我下意識地搖頭,慢慢往後挪。皇太極,這個男人的可怕是我始料未及的,他的柔已叫我站站兢兢,那麼他的狠……他的狠我承受得起麼?
“不是要聽實在話兒麼?”皇太極逼近了一步,“真是和玉兒一般冰雪聰穎,我只說多鐸出了城,她已猜到前因後果,比你尚快三分;不過我還是應當稱讚你,都到了這地步還撐得住,她可是當時便昏了過去,唬得你姐姐以為我做了什麼。”
他笑得越發溫和,我卻只感到背上冰涼一片,一直冷到脊骨之內,冷得我從來沒有如此清醒過,清醒到明明白白地看到他眼中的殺氣。
“嚇得話也不會說了麼?怎麼不問誰把信兒透露給多鐸?”他頓一頓,揉皺了手裡的文書,搖搖頭哼了一聲,“……倒是我問得多餘了,你既能想得到整盤棋局,豈會想不到一顆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