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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理端坐,巋然不動:“紀陶真正心寒的,怕是有個暴戾無腦的豬朋狗友。”
寶二爺小時是個愛哭包,長大後哭得是少了,性子熱誠率真,為人仗義直抒。
往常他成日裡最愛擱在口裡嚷嚷的是,這回又受了紀陶作弄,下回定要想個頂頂絕妙的主意,好將公道討回來;可才過了不多會兒,遇著點事他又沮喪起來,說紀陶太鬼太精,他的公道,這輩子怕是討不回的了。
唐糖想起這些未免難過,紀陶你可還記得,尚欠著人家寶二爺許多公道?
她見裘寶暘這刻怒得腦門青筋暴起,完全說他紀二不過,心中不由有些惜弱,一直於旁猛打手勢,示意裘寶暘千萬冷靜,莫要中了紀二激將的圈套。可惜這個寶二爺一味只顧發怒,始終視而未見。
這個時候裘寶暘終於略微偏過些頭,恰好一眼望見了唐糖。
裘寶暘面色稍緩,雙目盯著唐糖一番打量,卻是學他紀二冷笑起來:“我倒差點忘了,紀二哥實在服得一手好喪,連美嬌妻都一併娶了!哼!”
可惜寶二爺銅鈴般的眼珠子圓瞪瞪一豎,這冷笑立時輸卻三分氣勢,這哼聲,亦更似在賭氣了。
因了紀陶,裘寶暘與唐糖當年十分熟稔,二人的關係遠比同他紀二要來得熱絡。
如今裘寶暘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搞得好像唐糖此番明珠暗投嫁與紀二,全是她自甘墮落、色令智昏所致。
唐糖低頭琢磨琢磨,真是好不無辜,又不免有些好笑,抬首再望,卻見裘寶暘早已收回目光,兇巴巴瞪回了紀理:“我不欲同你廢話,紀陶留下的那件證物何在,梁王那裡,尚且等你一個交待。”
紀理正色答:“我記得當日便已回過裘大人,沒有。大理寺乃京畿重地,自己的證物保管不力,無法在梁王與聖上那裡交差,卻跑來尋紀府的晦氣,真的不以為可笑?”
唐糖張大了嘴,孰是孰非孰黑孰白?她完全糊塗了。
裘寶暘捏緊了拳頭,憤而捶桌:“你的那些貓膩,別以為真就無人知曉!齊王與你紀二私下究竟有甚交易我本懶得管,但每行一步還請萬萬三思,齊王插手證物,這本就是最大的蹊蹺,你何以竟肯幫著他欺瞞?你教紀陶如何瞑目?他一直還在天上看著!”
唐糖緊咬下唇傾聽,隱隱猜中了三分,卻連這三分都再不敢往下思量。
紀理卻淡淡笑道:“紀府的家事要裘大人如此上心,這實在令紀某十分不安。裘大人待舍弟之情,天知地鑑,聽者動容……不過有一點,紀某倒一直很想與裘大人共勉。”
“你說!”
紀理半天不語,卻將案旁那隻木頭老鼠取來手裡擺弄一會兒,才幽幽道:“裘大人,紀陶走了,你我卻還是要活下去的。”
裘寶暘聞得此言,目眥欲裂,兩隻拳頭緊得恨不能全捏碎了。他憑空狠錘了一把,又指指紀二:“我不敢奉陪!留著你的狗命獨活去罷!”說罷擲袖而走。
唐糖有些想喚住他,正不知怎麼開口,卻見行至門前的裘寶暘忽而住了腳步回過身來,眼睛通紅:“糖糖,你怎麼也不去給紀陶上上墳。”
唐糖心裡牽記著瓷盒之事,一時有些支吾:“呃……你如何……知道……”
裘寶暘抹抹眼睛:“方才過來時,我看紀陶墳頭,這些日子又生了許多雜草。紀方……眼神不大好了。”黯然說完,這才當真走了。
唐糖低著頭半天不語,才發現屋子裡另一個人也始終沒有再說話,直到紀方進來:“二爺沒事罷?方才撞見寶二爺,這麼說您沒將那青花瓷盒……”
那人未曾開口,著急出口阻止紀方的卻是唐糖:“不要胡猜!許是寶二爺的身份有甚不便之處,故而二爺去大理寺的時候,並未曾知會……”
唐糖明知紀方想問什麼,卻無論如何無法說服自己相信。那一夜紀二用那樣的語氣請託自己,眉目中又是那樣的殷殷切切,如何能是假的。
孰料她卻是被紀理打斷的,他的聲音冷冽而清晰:“裘寶暘沒有料錯,我的確將它交與了齊王。”承認得理直氣壯。
唐糖完全怔在那裡,紀方依照習慣很想要為二爺尋些理由來辯解,他張了張口,卻是徒勞地閉上嘴,轉身退出了書房。
過了很久,唐糖覺得自己實在需要一個答案:“大人那日回京的時候,分明不是這麼說的。”
紀理只報以一聲尋常冷笑。
遍體生寒,唐糖努力穩著自己的聲音:“你不是說……大理寺……紀陶……總有個什麼原因?看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