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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再提三爺生忌,卻絕不忍紀陶再受他半句汙言,唐糖指了指紀理手中把玩的木頭老鼠。
紀理薄唇輕撇:“我還以為能說的早已說盡了。唐小姐,紀陶走了,你我卻還要活下去的。”
他將手中的老鼠尾巴輕輕一放,木頭老鼠渾然不知,吱吱吱,自顧自朝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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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並不知自己是怎麼從書房走出去的,恍惚間已是身在迴廊。
迴廊外的殘月躲藏起來,夏夜涼得傷骨。
苦尋的線索明明一度就在手邊,就被她這樣拱手送了出去。花錢買死馬,自己人蠢點背,難道能怪那個販馬的騙子?
紀方匆匆又往書房裡奔去的時候,也不知有甚十萬火急的事,與唐糖擦肩而過竟是不及招呼。
唐糖悄將步子頓下,隱隱聽見紀方在內稟:“二爺,西京急信,說古玩街春水軒的掌櫃程四死了。”
紀理的聲音:“那春水軒……”
“昨夜古玩街大火,春水軒燒了!”
第13章 大理獄
次晨,唐糖悄悄出了趟南院。
這是她頭回去看紀陶。
說是墳,不過孤零零一個小土堆。是時天上落些小雨,土堆前卻居然早早立了個人。
裘寶暘頂著一雙兔子眼回過身,聲音嘶啞:“糖糖,你怎麼如此晚到?”
唐糖抬頭望天,天方矇矇亮:“寶二哥這麼早……難道您一夜未歸!”
“你竟好意思說!我以為那般暗示,以你同紀陶的交情,連夜一定會來!”多年未見,裘寶暘還是舊脾氣,臉上放不下事,又有些想當然。
但他如此之不見外,唐糖沒來由地高興:“……那是怪我失禮,沒看出來寶二哥的暗示。”
裘寶暘不理唐糖,目光重回墳頭,竟是悽悽念起詩來:“東風吹雨過南樓……而今想起少年遊……”
唐糖不忍聽,也不知接什麼好:“寶二哥您一向還好?聽聞您如今在大理寺,也是呼風喚雨的角色了。”
裘寶暘親點了三柱香遞給她:“哼,認賊做夫,嘴裡果然沒學什麼好話!上香罷。”
同樣是哼,寶二爺就哼得很是親切,唐糖聽了不惱,但也不欲解釋。望望他,又看看那座孤墳,手裡不接。
裘寶暘捧著香,氣呼呼地:“像話麼?就算是素未謀面的小叔子,也早該來上香了罷。”
唐糖聽這稱謂,心中彆扭得緊,瞥開眼仍不接香:“他若是不能瞑目,要這許多香火何用?”
裘寶暘蹲身將那三炷香一插,火氣很大:“你那夫君搗得好鬼!你知不知,紀陶此案若非有他作祟,那最要緊的證物,又怎會流落齊王之手?你道齊王為甚要取那件證物?齊王又是什麼人?之前刑部就是齊王……唉!”
裘寶暘有所顧忌,說一半明話,藏一半在暗處。
唐糖心裡自是千般滋味,為他紀二升官發財作嫁衣,此事她也是罪魁。
卻又另有疑團難解,那尊瓷盒,分明是由齊王岳丈魏升鑑送到紀府,又何以能算“流落”到的齊王那裡。
唐糖未接他的話,卻問:“寶二哥,如今紀陶的案子,何處著眼,看得最分明?”
裘寶暘整一整官袍:“那還用說?”
官袍捂了一夜,最好洗一洗。
唐糖不想染上紀二的毛病,只避開些道:“聽說兇險。”
裘寶暘不以為意:“不兇險紀陶也不會……他不怕我怕什麼?橫豎一條命。”
“寶二哥,你看我這樣子,若想去大理寺當差,行不行?”
裘寶暘上下掃視唐糖,才發現她今早梳的是女兒發,著的卻是身男兒裝。
“切,不倫不類。你是通刑律,還是精斷案?就是審個偷兒,你也得識得破他偷樑換柱的手段罷。一介女流,能做什麼?”
唐糖假作捋鬍鬚的動作,淡笑道:“扮個小子,噹噹小差,混著看看。我是怕此案干係重大,內情繁複,寶二哥萬一查到深處孤掌難鳴……到時就算想送個訊息,好歹也有個接應。”
裘寶暘聽來不錯:“嗯。不過等等……你去當差,豈不是同你那夫婿唱了反調?紀二會放過你?”
唐糖瞥一眼南院門:“紀二是紀二,我是我。”
“看來你還存了點良心,未曾同他沆瀣一氣!”裘寶暘大喜,可才不多會兒卻沮喪起來:“還是不成的,別說我沒能耐將你弄進去,就算有,紀陶泉下有知,道是我拖你去那虎狼險境,豈能放